发表于 2018 年 03 月 01 日 由 河边

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 这句话的出处不详，不过道理很简单：一个人从他人那里得利后，就有个利益交换的问题，这个人遇到与利益付出方有关的事情时，就不得不考虑回报对方。为什么一定会这样？因为利益交换是人特有的智力特征，有了这个智力特征，人才会发展出贸易与合作等等社会关系来，文明才会发展。不过，这个智力特征遇到了和第三方的利益也有关的事务时，已经发生了利益授受的两方在与第三方有关的事物上的交易就可能损害第三方的利益。所以凡是从事公共事务的人，都应当避免可能陷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局面。

有的国家因此制定法律不仅规定政府官员不得经商，甚至规定子女也不得经商。可是规定个人不得经商似乎又违反了一个人的宪法权利，所以有的地方便在政府机构内设立非党派的道德监察机构来形成道德压力来促使官员就范。有的官员就暗地里经商，或者把商业利益放到自己可以控制的人那里来搞利益交换。

美国的很多当选官员当选前都有自己的商业经营，当选后一般都要将自己的公司或是商业份额进行托管，成为单纯的股份拥有人，就像拥有某家公司的股票的普通人，并且不再直接经手，以此来回避“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不过川普是个例外，他并不真的相信自己应当与所有人一样在法律之下，所以他遇到对他的行为不利的法律限制，就说这个体系不公平，腐败了；当他的行为可以钻法律的空子时，他就说他是依法行事，把道德监察废置一旁。

川普是个不拿工资的总统，这点让很多人感动。不过川普每周都要去自己的高尔夫球场度周末，一趟来回的花费就超过了总统一年的工资。美国的法律没有规定总统不能拥有自己的公司，也没有规定总统不能到自己的商业领地度假，于是川普就堂而皇之地享受起来，并且把工资还交了出去。

美国没有法律规定总统不能雇佣自己的儿女，川普就把女儿、女婿雇下来当白宫的高级顾问。不仅如此，川普女婿库时纳因为有太多的外国关系，加上大笔的外国商业往来，这就造成了可能出现的“嘴软和手软”的两软问题。川普女媳是高官，负责处理重要的外交事务和政府改革问题，需要接触最为机密的资料，必须通过安全审查。由于前面说的两软问题，审查部门就没法在现有的规定下让他过关。

川普说，管理国家就应当像管理公司一样才有效率。他这话或许是对的，美国人也愿意让他试一试，但是并不是要他顺便带着自己的公司一起来试一试，因为那样就可能出现两软问题。可是川普不买账，有着漏洞的法治也就拿他没办法，加上他会煽动支持者，所以共和党控制的国会也没有对他形成足够的压力来制约他。

川普于是让他的拿着临时安检资格证的女婿任意接触各类机密，我在（51-1）提到的那位家暴丑闻的主角泡特也是如此。我介绍说，“白宫却一直让泡特用临时的资格身份担负总统的首席秘书，经手总统接触的所有秘密文件，这就有了一个违规的问题，弄不好就是一个违法的问题。”

媒体挖泡特丑闻牵出了库时纳等一大批人都在川普白宫里违规接触秘密资料，人数超过100。这一来问题大了，白宫大管家凯利将军下令整顿，可是库时纳却没法整顿，因为他的通不过安检是已经定下的结论。记者问川普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川普说，库时纳为国家做了很好很重要的工作，通不过安检是因为安检系统程序过时，他会把问题留给凯利将军来决定，相信凯利会做出对国家有利的正确决定。

本周二（2018年2月27号），凯利的决定出来了：库时纳的安检资格降级，取消接触高级秘密资料的许可。凯利并赞扬的库时纳的工作和贡献，相信他会继续为国家做出贡献。不过媒体挖出的新闻是：川普一家气翻了，因为这是明摆着的让库时纳没法工作。可是凯利如果不这样决定的话，那么其他人将如何处理？凯利不愿意也没能力为川普家背这个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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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时纳丢了安检身份的同时，他的主要助手拉斐尔（John Raffel， 上图右)律师也宣布辞职。拉斐尔是个民主党人，捐款记录上到2016年10月份还在给希拉里・克林顿捐款。所以他的为库时纳的工作不是基于赞同白宫的政治，而是与库时纳的个人私谊(上面的照片是库时纳与拉斐尔2013年所拍)，为了帮助库时纳成就。如今库时纳没有了接触机密材料的资格，库时纳的白宫生涯也就成了问题，拉斐尔也只好走人。

没有了库时纳的贡献，美国的外交和政府改革未必会受损失，因为比较库时纳更有能力和经验的专业人才多的是。如果没有了库时纳，损失的是川普家。《纽约时报》昨晚报道说，库时纳的房地产公司在库时纳与主要的银行首脑在白宫会面后就立即得到大笔的贷款。《华盛顿邮报》报道说，好几家外国政府都在利用库时纳的生意问题与库时纳接触。例如库时纳公司在纽约第五大道666号的地产开发（下图），这座80层的大楼完成后收支一直不平衡，恐怕需要新的贷款来支持。

按照布隆伯格公司的分析，这个项目的贷款再有一年到期，不过该项目自2007年到2016年的9年间，支出（还贷，红区）与营收（黑线水平）相比，除了2012 与2013年两年营收高于还贷外，其他时间都处于亏损。

这些就成了库时纳的“两软”问题，究竟将会如何发展，会不会也牵涉到俄国门里面去，都是问号。

二、“希望”也宣布要走人了

这里说的“希望”是川普的新闻秘书主任Hope，她的姓是黒可斯，全名是Hope Hicks（由律师陪同去国会听证）。

黒可斯原先是模特，今年29岁，三年前加入川普公司，川普竞选以来一直跟随他，是资格最老的川普高级助手，尽管她过去并无从政经验。随着俄国门的调查的深入，黒可斯也被检察官传去问询了，本周一又被国会传唤关门听证。星期二黒可斯向川普递交了辞呈。白宫发言人说黒可斯的离去与俄国门无关。

黒可斯是（51-1）里介绍的家暴主角的泡特的新女友，丑闻出来后她先是不相信媒体的报道，后来泡特在更多的报道下被迫辞职后，黒可斯也与泡特断了关系。不须说这些变化对她的冲击，单说穆勒的调查带来的巨大压力。媒体报道说，黒可斯作为川普的心腹参与了川普掩盖小川普与俄国人会面的文件的起草。面对穆勒的调查，黒可斯的选择只有说实话与冒着被定罪的风险说假话。这里面也有“两软”的问题，因为川普待黒可斯不薄，可是忠诚作为利益交换的代价太大时，黒可斯会做出什么选择显然是个问题。

《纽约时报》报道说，黒可斯思考辞职的问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要离开自己辅佐了三年，如今是对自己极为信任的权力最大的总统另谋发展，显然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抱着很大希望的“希望”女士了。正因为如此，所以“希望”的走人才让很多人感到震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