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界须弥山曾被称为五岳之首,灵气之盛,堪比福地洞天。
只是鲜有人知道,整一座须弥山其实是一处上古禁地,是为了镇压界外种族的入侵,上古修士们便聚集于此,布下天罗地网,以整座灵山为阵眼,聚集了人界最为精粹的灵气,化为数万道北极元光,可灭杀一切外物。
此处大阵名为“大五行禁元阵”。
后来,天地大变,沧海桑田,此处便被埋没在了历史的洪流里,无人可知,直到千年前,一个骑鹤南下的大真人路过此地,发现了无意间泄漏出来的极品灵气,细探之下,在山渡口处,寻到了一块已经风化过半的石碑,其上只留下“蜀山”两个古字,那位真人便结茅于此地修行,后来开宗立派,取名为“蜀山”,之后,沉寂了千年之久的须弥山,变成了人界天杰地灵的修道圣地,“蜀山剑派”。
“掌管人间秩序,镇压魑魅魍魉”
每隔一甲子,蜀山掌门真人便会联合五大长老一同打开蜀山结界,广邀修道同辈共同前往蜀山,参加镇魔大典。
天南地北,四大洲,五大湖,中土神州,久负盛名的如中土神洲排行前十的几位高人也会悉数前去入场,还有西方佛教圣地的佛陀金刚,南方剑宗的枯槁剑修,北方修真门派的大真人,以及道教祖庭的龙虎山大天师,也会在大典上,露上一面。
相传,中土神州有一处禁地,名为“紫禁城”,乃是魔道修士心中的圣地,城主魔帝子神秘莫测,一身魔道修为通天,就连曾经的上一代龙虎山大天师,身穿羽衣,手持大印,赶往“紫禁城”除魔,也不曾讨到了什么便宜。
只是,此人近百年都不曾出城过,好似已经销声匿迹了,如今正道昌盛,魔教气焰低迷,世风日下。
蜀山地界,天河镇上,棉夕面色寒霜,看着拦在身前的几名好色之徒,心上杀意蔓延。
本来好不容易脱离师尊的束缚,得了一时的空缺,便逃到此处,准备采购一些桂花糕点胭脂,不曾想到,竟有如此不长眼的凡人,敢惹自己,坏了自己的愉悦的好心情。
棉夕好似磨掉了仅剩的耐心,冷声斥道:“滚开,我只说一遍,再不滚,莫怪本仙手下无情了。”
她身前几个身穿麻衣的登徒子,好似压根不曾听到了他的劝说,眼睛里满是淫欲,还在那不怀好意的笑着,讨厌至极。
其中一名五短男子色胆包天,竟然不管不顾,朝着少女的娇躯便扑了过去,想先来软玉在怀。
只是眼前白衣一晃,一声惨叫,他直直被丢到了一旁的胡同里,昏了过去。
棉夕身前,正是恰好看见这一幕,便顺手解围的张青山,只见他歪着头,戏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也不擦擦眼睛看一看,什么人可以惹?”
只是棉夕好似不领情,撤离了几步,脸色愈加冰寒,好似十二月天寒地冻的万年玄冰。
张青山赶跑了这群俗人之后,笑嘻嘻地转过身,看着离了自己八丈远的少女,心湖之上,阵阵涟漪骤起。
刚要开口,身后便传来两声埋怨的细碎呢喃声,这才想到自己正带着两个少女入城,脸上瞬间尴尬了起来。
棉夕见眼前这道士装扮的少年抓着头和两个少女低声解释着什么,便没有兴致,身形一转,便往其他方向离去。
张青山这次入城,本就是将这两个少女交代给他们的亲戚,然后便可以还了自己的一身清净,这些日子相处之下,当真是百般滋味,有苦难言。
当日,在深林中那惊鸿一瞥,好似像是心上被重重锤了一击,浑身像是重了一道天雷,酥麻不已。
师尊曾说,他命中有一情劫,躲不得,避不了,若是遇上了,便自求多福。
张青山虽然平时有些少年心性,可大多时候,他还是一个稳重之人。
他哄好了月儿和清儿两姊妹,吩咐他们去前方小铺中等自己,他有要事去办,这才在两个少女依依不舍的眼光下,逃离了去。
清儿见小道士火急火燎的离开,便“呵”的一声冷笑道:“前辈果然是一个薄情之人,见了好看的女子,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去勾搭了,果然像娘亲说的一般,世上男人一个样,都是色中饿鬼。”
月儿见姐姐如此吃醋,便抿着红唇,眼睛却一直看到那个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无言其他。
张青山赶到原来的位置,却发现那女子早已离开,左顾右看之下,四周都是人影,却惟独寻不着那一缕白衣。
他失落的低下头,叹了口气,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不过是遇到了两次,好似心里要死了一般难受不堪,难道是找了那女子的道了么?”
他神色恍惚的往前走着,只见一旁天桥上,有一个摆摊算命的老道士,正在吐沫横飞的和一个少女劝说着什么,那女子神色不信,好似颇为疑惑。
张青山心下一喜,脸上春光无限,他急忙的想赶过去,只是,走到半路便停下来了,他又害怕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如何去表示自己的心中的想法。
棉夕小手中握着个木签,她眼光扑朔迷离,好似在追忆着什么。
她身前的老道士一身道袍满是黑污,一张八仙桌破破烂烂,那写着“仙人指路”的招牌,也是残破不堪。
算命老道苦口劝说道:“这位仙子,老道也说了,你抽中的这只签当真是上上之签,签上这句“枯木逢春,桃花相见”正是说明,仙子接下将会遇到自己的命中贵人,能够结成神仙眷侣,共乘大道可期。”
少女娥眉紧促,犹豫片刻后,那那枚木签收入袖中,敛了个万福道:“多谢前辈指教,晚辈谨记于心。”
算命老道抚着长须,笑道:“这天河镇可是好地方,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仙子若是当下不忙,便多转转,总会有些收获的。”
棉夕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身影落寞,好似心事重重。
张青山犹豫不决,最后一咬牙,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看那算命的老道士正在收摊子,便拦道:“这位道长,可否给在下算上一卦?”
算命老道已经收好了招牌,便回过身去,抬头看了他一眼,罢了罢手道:“不成,一日一签,乃是贫道的规矩,今日已经解了一签了,便要收摊了,若是诚心想算,明日早些来此便可,劳烦阁下让路了。”
张青山“唉”的一声,打了个辑首,歉然道:“在下还有一事不解,敢问老前辈,刚刚那位仙子算的什么?解的何签?”
算命老道“咦”的一声,训斥道:“这位公子此话何意?难道将贫道当成了欺诈之徒?怎可随意将别人的隐秘之事告于别人?当真荒唐!”
张青山摇头苦笑,最后看了眼那少女离去的地方,苦苦挣扎。
算命老道见他如此神色,便咳嗽了一声,话锋一转道:“要是让贫道透露一二也不是不可,但是你要用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换,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峰回路转,张青山急忙回头,问道:“什么东西?”
只见算命老道神秘的招了招手,用细弱蚊蝇的声音悄声道:“你身上有一样东西,里面藏了一个小玩意,你放开心神,我取了那小东西后,便告诉你那签文是什么?怎么样,这买卖可还公道?”
张青山神色疑惑,他想了片刻,当看到老道腰上的玉佩后,便就想明白了。
他重新捋顺了衣服,用道门纯正的手势,肃然道:“龙虎山水龙真人关门弟子张青山,拜见蜀山掌门真人。”
老道急忙用手指挡住嘴唇嘘声道:“师侄莫要声张,我这也是下山修心,莫要惊扰了凡人,你家师傅早就见你路线告知于我,我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只是那少女师门与蜀山颇有些渊源,这才破例与她言语一番,你若想知道她抽中是何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说破点破,不如你自个儿去问,贫道觉得修心一事,凡是于红尘姻缘挂钩的,多半不可乱来。”
张青山唉声叹气,神色低迷,他苦涩道:“掌教真人有所不知,对于这些事,晚辈当真是畏之如虎,可是,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教我好生折磨。”
老道一副我懂你,我是过来人的眼光安慰了他一下,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淳淳道:“试问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伤人,莫说你,就是你师傅,都活了上千年了,也一样是画地为牢,拖到如今,还有好些糊涂账算不清,弄的贫道也跟着倒霉吃亏。”
老道感慨了一番后,便施法取出了锁妖铃里的那数股妖气,藏在大袖中,嘱咐了几句后,便背着个大布囊,朝着蜀山的方向离去。
张青山低着头,垂头丧气的人回到了商铺,只是抬头后,发现那白衣少女,正在挑着一些艳丽的丝绸,神色有几分愁意。
他搓了搓手,咽了一口唾沫,轻声走了过去,询问道:“仙子,在下与你一见如故,可否赏个薄面,一起游城?”
棉夕放下手中的的上等丝绸,瞥了一眼,便无视的继续换了个艳丽的大牡丹刺绣,摊开选了起来。
张青山背后湿了一片,额头布满冷汗,他紧张的双手发抖,硬着头皮又开口:“仙子,在下乃是龙虎山谍牌弟子张青山,敢问仙子芳名?”
棉夕终于回过头,她神色清冷,凤目含冰,寒声道:“与我何干?”
张青山唯唯诺诺,局促不安,一张俊脸红如夕阳,周身真气错乱,肉眼可见的白雾蒸发而散。
最后,他好似拿定了主意,正要开口,却对上了那双秋水眸子,瞬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好像,就想一直这样看着他,看到天荒地老。
棉夕觉得眼前这个小道士应该是有病,要么就是浪荡的登徒子,白天见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少女,应该是也是服侍他的女眷无疑。
身为修道中人,道门弟子,竟然也会这般好色,看来师祖婆婆经常对龙虎山报以嘲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都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棉夕好似连游玩街市的心思也没了,便扔了手中的刺绣,就要夺门而出,却发现狭小的过道里,仅够一人出入。
她黛眉簇起,好似消磨完了今仅剩的耐心,她酥胸起伏,霜白的绝美脸上,怒意渐起。
而张青山好似丢了魂了一般,就那那么傻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好似整个人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不过下一瞬间,他“哎呀”一声惨叫,被一道碗口粗细的的水灵气撞的倒飞出去,整个商铺四分五裂,人群慌乱。
棉夕站在一处屋檐之上,看着捂着胸口神色痴迷的小道士,愈发的厌恶,她“哼”的一声,转身化为白虹而去。
张青山躺在一片废墟里,他松开左手,放在鼻端嗅了嗅,陶醉道:“好香啊。”
天边彩霞满天,夕阳西下,黄昏的余韵铺漫长。
云端之下,一个贵妇牵着一个小书童打扮的少年缓缓而行,那妇人掩袖遮住了视线,笑道:“老爷,蜀山到了。”
那少年点了点头,清秀的小脸上,泛起了于年龄不符的成熟,他看着前面一望无尽的霞光,呢喃道:“这次,别让我再失望了。”
蜀山剑派门外,一个醉醺醺的老道士晃晃悠悠,一瘸一拐的走上阶梯,他手中拎着个只剩下一口酒的青花瓷,胸口的道袍上,湿了一大片。
他抬起老眼,瞅了一眼那等闲不可直视的词牌,嘲讽道:“好一座蜀山,果然风水极好。”
只见他腰间一左一右挂了两个酒葫芦,一黑一白,他仰头将剩下的酒水灌进了口中,畅快大笑道:“嘴中一口酒,吞下万钧气,逍遥似疯癫,唯我酒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