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童年的记忆,似乎都是被食物的香气包裹,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回味,妈妈的爱一直贯穿始终。
现在经常和同龄人谈到童年时期,似乎都能感觉到那个贫困年代对孩童的影响。而我似乎一直被各种爱包围,老师的、同学的、源自血缘的弟弟的以及父母的,尤其是父母对我的爱,那是让我安心且充满了安全感的爱。我能够成长为阳光且豁达的女孩及女子,我的原生家庭功不可没。
妈妈没有什么文化,但对于我和弟弟充满了天然的母爱。除了上班,她做得最多的就是操持家务和变着花样的为正在长身体的弟弟和我做各种好吃的美食。现在回头再评估我的母亲,心里真的充满了爱慕和惊叹,当然,更多的是感恩之情,因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妈妈用她灵巧的心灵和双手为我和弟弟打造了富足的生活。
小时候生活在高原小县城,最不缺的就是野味,当然,这些都是爸爸的学生家长或同学打猎得来,不要钱就能够吃到的。熊肉、鹿子肉、麂子肉、野兔野猪野鸡那是家常便饭。我知道麝香是獐子肚脐上长的,知道酥油是用牛奶提炼的,糌粑放白糖特别香……虫草炖鸭子,虫草不是数根而是论把;天麻炖鸡偶尔也能吃到;青稞酒里加酥油白糖,炉子上一温,口感别提有多好。
每周末爸爸就去雅砻江边撒网钓鱼,记得最多的一次居然网了52条石爬鱼,妈妈全部做成家常味一家人一顿就一扫而光了。每年7、8月份的雨季就是我们孩童的节日,背个背篓,大大小小的孩子就徒步去森林里捡蘑菇,什么青杠菌、鸡蛋菌、刷把菌、獐子菌等林林总总,回家洗干净用两个红烧猪肉罐头加上大量的蒜一起清烧,那滋味、那鲜香,现在最高档的酒楼应该都做不出来那样的味道了吧。那时候除了供应经济,很多时候这样的自给自足就能让家庭改善伙食了。
妈妈特别会安排生活及家庭吃穿用度。小县城里猪肉供应少,妈妈会找跑货运的驾驶员在内地买猪肉,一买就是半头(现在想来都觉得奇怪,父母工资都不高,怎么可以这样大手笔呢?),做成腌肉或酱肉,就挂在整个二楼的楼梯间,因为高原天凉,就是天然冰箱,所以一年四季上下楼梯总能够看到妈妈的战利品。我和弟弟最拿手的就是把酱肉煮熟切成丁,土豆切成丁,加上葱花炒熟做馅包包子,喝的是加了盐的藏茶或酥油茶,6、7个包子下肚常常把我搞得消化不良;妈妈也会买很多鸡蛋鸭蛋。我初三下半期正值弟弟小学六年级下半期,我们的早餐都是妈妈一大早就起来炒的香喷喷的蛋炒饭,至今似乎我都还能闻到那葱花的味道;妈妈泡的盐蛋是一绝,她会去收集雪水,用棒子骨熬汤后加盐和香料,用很大的坛子将洗好晾干的鸭蛋放进去,煮熟的盐蛋咸淡适中,一咬,满口都是油油的沙沙的,那感觉,啧啧啧,现在想着都忍不住垂涎三尺;妈妈也会买整腿的牛肉挂在厨房里,那时正值冬天,我和弟弟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每晚睡前偷偷的割两小块牛肉,抹上盐和花椒面,趁着渐灭的炭火用火钳架着烤,早上醒来睁开眼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消灭这干酥酥的麻麻的牛肉片干。
妈妈做菜的手艺相当高超,全是无师自通。茄子用刀切,不离断,油锅里一跑油,加上泡姜泡辣椒,各种这样那样的调料,一小会儿,香喷喷红亮亮的鱼香茄子就出锅了;回锅肉不放豆瓣,而是用青椒,出锅的盘子里白的白、绿的绿,颜色煞是清爽,肉的香糯和青椒的微辣成为绝配,香气一直穿过几十年的光阴深深的烙在我的灵魂深处;妈妈会泡黄豆,磨豆子,熬豆浆,点豆花,用香菜葱花以及各种香香辣辣的调料做蘸碟,花钱不多,给予家人的总是极致的味蕾的盛宴。
因为妈妈的用心和能干,更多的应该是她对家庭和孩子们的责任感,让她能够超水平发挥,把每一分钱的功效都放大到了极致。她是中国千百年来吃苦耐劳的女性的典范。
十六岁不到就离家求学,妈妈做的饭菜只能在寒暑假才能享受到了;而慢慢的独自在大城市里开始打拼、生根,妈妈的菜就只能在偶尔回家时才能吃到了;随着妈妈的老去,她越来越不想再去花那么多心思做菜,可能也因为子女不在身边,做出来的饭菜仅有父亲享用而缺乏动力了吧。
记忆中童年时的美味已不复存在。但妈妈的爱,妈妈所有的付出,以及妈妈所给予我的温暖,一直都在,如烙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