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几天，为保证学生健康，学校要求高三学生在学校只能吃食堂，不准吃外卖或零食，班主任每天侦探一样留意着班里的气味和垃圾桶。

早读时间也越来越早，不到五点教室里就有人开始自习了。

早读了一会餐厅里才开始卖早饭，田小米几个人往餐厅走着，抬头看了看蒙蒙亮的天，又看了看身边都走的急匆匆地同学，打了个哈欠道：“真恨不得明天就结束这种日子，都快忘了睡饱是什么感觉了。”

“要是你当初出国了，现在该……”夏沐沐忽然停住。田小米会意道：“没事儿，我没那么脆弱，要不说命运无常，当初我要是出国了现在该多滋润啊，什么都不用操心，也不用像现在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夏沐沐问：“你舅舅舅妈对你不好？”

“他们原来整天赖在我家，我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看，现在在他们手里了能有好吗，买点什么都说我白花了他家的钱心疼的不行，我爸妈每月给我打的生活费他们花了倒一声不吭了。”

“那你不跟你妈说吗？”

“他们不肯说电话号码，怕追债的缠上我和舅舅，只能每个月悄悄打钱，打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直花的紧巴巴的。”

温知暖道：“我妈也是这样，生怕我零花钱太多学坏了，钱用来干什么了都要交代清楚，太大惊小怪。”

田小米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是生怕我不想爸妈吧？”

温知暖连忙道歉，夏沐沐也没再说话。

三个人正吃着饭，田小米戳了戳夏沐沐，又指了指背后，夏沐沐回头，只见向阳和秦明朗、杜晓宇正在后面桌上吃着饭，三个男生也看到了对面的女生，就端着盘子坐过来了。

向阳自然地挨着夏沐沐坐了。夏沐沐还在介意童遥的事，只低头吃着饭没理睬。几个人零散地说着话，无非就是最近一次模拟考试和最后几天的复习计划。

夏沐沐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搅着粥，向阳突然道：“夏沐沐，你吃饭怎么这么慢，你看我，一个包子都吃完了。”

夏沐沐扭头，向阳一下就把一整个包子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面部狰狞地嚼了起来。

几个人看的目瞪口呆，杜晓宇默默道：“班长，我觉得最近我们班男生……可能是有点太焦虑了……”

夏沐沐看着向阳“噗嗤”一声笑出来，向阳涨红了脸，一只手捂着撑到变形的嘴一只手指着夏沐沐手里的粥，夏沐沐忙递过去，温知暖也笑的合不拢嘴。

秦明朗看着温知暖打趣道：“知暖，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表演一个”，说着拿起餐盘里两个鸡蛋：“生吞鸡蛋。”

田小米一把夺过一个道：“糟蹋粮食。”

温知暖只笑道：“班长，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田小米停下正在扒鸡蛋的手看着温知暖道：“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温知暖一脸疑惑：“我说的是实话啊。”

秦明朗见气氛不对便道：“好了好了，这是吃早饭不是吃枪药，吃饭吃饭。”又见向阳噎到只打嗝，一脸无奈地把自己的粥塞到他嘴边。

此后，九班安然地度过了最后一周。

也是最后一周，夏楠楠被班主任任命为体育委员，负责放学后帮忙布置考场。夏沐沐看着教室里扛桌子、打扫卫生到满头大汗的夏楠楠，边摇头边对田小米说：“班主任这个时候让他当体育委员，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也算他为班级做贡献了，他们班同学会铭记他的。”田小米笑道：“夏楠有时候冲动，有时候又这么单纯。”

夏沐沐忍不住问道：“小米，你俩在一起了？”

田小米一下红了脸：“我以为他告诉你了。”

夏沐沐一脸不可思议：“你想清楚了？他这么不上进，又暴力，又坏又懒又馋，你确定要跟他在一起？”

“我家还有钱的时候他就跟我表白了，那时候照顾我的男生也多，就没在意，现在我落魄成这样了，那些哥哥姐姐，亲戚朋友早就没影了，就他没变。”

夏沐沐沉默了一会道：“小米，你不该经历这些的。”

田小米晃了晃夏沐沐的胳膊：“其实我早想通了，我爸要是不破产，我可能永远也看不清现实，找不到真心对我好的人，挺值的。”

终于到了高考前一天，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前，班主任说完鼓励的话后，给每个人发了张小纸条，同学们打开，发现是自己高一刚入学时写下的理想大学。

夏沐沐看着纸条出神，那时候她不知道厦门有什么大学，所以只写了“厦门”两个字。

向阳道：“那时候你写的哪个学校？”

夏沐沐回神，忙把纸条叠起来道：“乱写的。”

向阳点了点头：“我一定要去厦门大学，”

夏沐沐问：“以你的成绩都可以冲刺清华北大了，为什么非要去厦门？”

向阳扭头看着夏沐沐，郑重其事道：“因为很重要。”夏沐沐觉得自己在他眼神里读到了什么，或者他想告诉自己什么，但却不受控制地低下了头。

晚上，夏沐沐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忍不住爬起来坐到书桌前，茫然地看着桌上铺的一摞摞卷子，写满错题的集锦本，还有贴满柜子的英语单词和化学公式，脑子里一片空白。

马上就能摆脱这些花花绿绿的老朋友了，可临别了又舍不得。

它们会怎么样，我该去哪。

隐约听到隔壁夏楠楠房间阳台上有动静，夏沐沐正百无聊赖，就开了窗户探出头去，只见一个火星忽明忽暗。

“干嘛？”夏楠楠突然道。

夏沐沐没曾察觉有人，被吓了一跳，低呼了一声便道：“你疯了，大半夜在这装神弄鬼的，差点没吓死我！”

夏楠楠不屑道：“你自己探出头来的。”

“那你在这干嘛……你竟然还抽烟，你看我不告诉你爸妈！”

“那也等高考之后吧，别影响我考试的心情。”

夏沐沐忍不住笑出声：“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把高考当回事。”

“切。”夏楠楠在窗沿上捻灭烟头就要回屋，夏沐沐忙道：“难不成你也睡不着啊，焦虑？紧张？像你这样破罐子破摔的人，不该早就看淡了嘛。”

夏楠楠又把脑袋伸出来道：“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我嘱咐你一句，明天就考试了今天你就给嘴积点德，再说我怎么不能焦虑了，你是焦虑不能正常发挥怎么办，我是焦虑不能超常发挥怎么办，我比你焦虑好吗？”

夏沐沐道：“哼，那也是你自找的，让你好好学习你全当耳旁风，现在后悔了吧。”

“喂，好好学习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也是挣扎了好久才放弃的好嘛。而且我可能天生不就擅长学习，可能在别的方面……就有天赋。”

“比如说？”

“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