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初中的一位数学老师,是个美人。面容清秀,笑起来很好看,下巴上还长了一颗美人痣,这让她的美具有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教我们班的那一年,她刚从师范学院毕业,教学经验上还很欠缺,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们对她的喜爱和崇拜。在课堂上她偶尔会发脾气,但大多数时候,都很和蔼可亲。虽然看上去一副弱柳扶风之姿,但在黑板上写起粉笔字来,很是潇洒利落,龙飞凤舞,颇有男子气概。
学校里女老师本来就少,漂亮的女老师更是少得可怜。自然,在我心目中她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每当唱起《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首歌,脑海中就会想起她。
她教我们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就换了一位教学经验丰富的男老师来教我们。毕业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大学毕业之后,偶然同乘一辆大巴才再度重逢。
只是眼前的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灵气不再,透着一股子土气。和坐她旁边的一位大妈聊着家长里短的事情,无所顾忌。与大学里那些打扮入时,妆容精致,气质优雅的女老师们,有着云泥之别。我不禁感到失望,比失望更甚的是失落。那一瞬间,藏在心中的某个美梦,碎了一地。
她一直在小镇生活,没有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她仍然是她,可却已不是我心目中曾仰望过的的那个女神。我不断的远行,去往更广阔的天地,见识过更多风景,眼界在悄无声息中迅速提升。
时间真是个伟大的化妆师,不仅改变了我们的容颜,还升级了我们的眼界。一个人所处的自然和人文环境,对其眼界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眼界。当在井底时,以为井口的那方天空就是全部;跳出井口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有更远的天边,更高的天空。
二
某个百无聊赖的午后,随手找了本书翻,刚好是白落梅的散文集。才刚看了一页,就看不下去了,果断弃之一旁。
她的文字依旧古典婉约,清新唯美,但却已不是我的菜。遥想当年,曾经爱极了她的散文,在摘抄本上抄了不少优美句子。而今时今日,在我的评判标准里,她的书大概更适宜于富贵闲人,在寡淡的日子里吟风弄月。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阅历的加深,越来越喜欢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比如刘震云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语言非常朴实,直白幽默。很难找到一处优美的描写,但却直抵人心。
到底是我进步了还是作家退步了呢?我想,大概是眼界不同了吧。眼界这东西,除了跟环境有关系,跟年龄也有直接关系。
年龄在增加,眼界也跟着向上走。不论何时,我们都愿意选择和自己的眼界相匹配的事物。
三
写字越久,越觉得自己渺小。如今这年月,能写的一抓一大把,写的好的更是多如牛毛。之前,新认识了一个文友,文采之好让我惊叹。虽然篇章不多,可是阅读量很高,人气很旺。
她说自己正式开始写作没多久,而且都不看书,只是吃老本时,我心想这人可真谦虚。直到后来看了她的一篇自述,才知人家所说根本就是实话。那张履历表,简直金光闪闪,瞬间将我秒成渣。
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熟读唐诗宋词,每一年她妈妈都会给她列书单。上学时一直以学霸著称,奖学金拿到手软。高中时就已经不需要花家里的钱了。大学里,又是校刊主编,算得上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当她说出她的母校名字——北大时,我再次惊呆,这才相信人家是真谦虚。
像我这样一个从落后地区走出来的学渣,自然是无法理解从沿海发达地区走出的学霸的世界的。起点不一样,眼界自然不在同一高度。
有一些你自以为是努力的极限,不过只是别人的起点罢了。有时候,你之所以不相信某些事实,只是因为眼界所局限。什么叫局限,局限就是砍柴的以为皇帝拿着金扁担。
四
“我吃过的盐都比你走过的桥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叔叔又对堂妹发飙了。
堂妹刚毕业没多久,在择业问题上,和家里人的意见发生了严重分歧。家里人希望她回家考公务员,过安稳的生活,毕竟是个女孩子。可她对那种模式的生活有着本能的排斥,初出茅庐的她,在和家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抗争之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去藏区支教。
她的决定让很多人不理解,家里人更是觉得失望,可是她说自己现在很快乐,我也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大山里,虽然物质条件艰苦,但是她的脸上时常洋溢着笑容,那是一种从内心生发出的愉悦。跟她的藏族学生在一起,生活简单忙碌,宁静充实。
有时候,一个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长者,其眼界未必比得上一个有智慧的年轻人。生命的长度和思想的宽度并不成正比。上一代的很多家长,他们的所谓丰富阅历,准确点说,不过是种墨守陈规的单一认知。
所属的时代不同,思维方式也大相径庭。但就从人类进化的角度看,一代更比一代强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这一代比起我们的父辈,思想观念的确更为先进;同样地,我们的下一代,他们的思想也必定会超越我们这一代人。
五
看过一个故事,大意是说,村里有两个年轻人,都是靠担水为生。虽然很辛苦,但收入还不错,刚开始两个人都很满足。天长日久,其中一个年轻人,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想了一个很好的点子:修管道。将河水引到村里来,就不用每天去很远的地方挑水了,既节省时间又可增加收入。
当他满怀激情的将这个想法告诉同伴时,同伴不屑一顾,认为他是异想天开,太不务实了。之后的几年里,同伴依旧重复着担水的日子,修建新房,娶妻生子,很是知足。可他却在担水之余,悄悄修建管道。由于把自己所赚的钱都投入到了修管道上,日子过得很是拮据,这让他遭遇了不少冷嘲热讽,他从不争辩只是继续修管道。
又过了几年,他修建的管道终于连通了整个村子,源源不断的水汩汩流淌,他再也不需要去很远的地方担水了,村里人喜出望外,纷纷花钱购买,他的财富如滚雪球般迅速累积。而他的同伴因上了年纪,体力不如从前了,再加上担的水比管道里的水成本高出很多,不可避免的失业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你的眼界,决定了你的视野。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一个人的未来的,正是一个人的眼界。
六
眼界的基本释义:指目力所及的范围。引申指见识的广度。眼界广者其成就必大,眼界狭者其作为必小。
影响眼界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大环境、年龄、阅历、出身、受教育程度、经济条件等等,不同眼界的构成群体也是呈金字塔型,眼界越是超前的人势必站得越高,走得越远,视野所及处更为宏阔。反之亦然。
尽管一个人的眼界受很多因素制约,但眼界这东西是可以在后天不断提升、蜕变的。一旦眼界提升了,人生观和价值观也随之发生改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古语表面上指的是境况的变化,本质上却是指眼界的变化。眼界这东西,最好的状态是呈阶梯式缓慢上升。忽高忽低,太考验人的素养和耐力了。因为一旦上去了,就很难再下来。有人因此一蹶不振,有人浴火重生。
在拥有相似眼界的人群当中,会感受到一种天然的团结,被接纳,被欣赏;在不同眼界的人群当中,产生分歧,被孤立,被排斥,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比起繁华昌盛之时,在凄惨落魄时,更能彰显一个人最真实的心境和眼界。行至水穷处,还能坐看云起,这样的眼界,最是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