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泥鳅

捉泥鳅   我经常 感怀现在的孩子没有童年,至少没有我们那时童年的那种快乐,感觉我们的童年才是真正的有趣的童年。我的童年虽然清苦,但是总是很快乐,快乐如吸食满山的茶花蜜,快乐如坐在牛背上的悠闲,快乐如捉泥鳅 那个时候的农村,一年四季都有泥鳅捉。 春天里,农民开始耕作,因为父亲在学校教书,只有母亲一人在家操劳农事,每年春耕的时候,外公总是来家里帮忙,帮助母亲把三亩地全部翻耕好,每年到这个时候,我家的田里总有三个人和一头牛,外公把着犁或耙吆喝着牛犁田耙地,母亲在一旁用镰铲敲碎着大的泥疙瘩,我在田岸边玩耍。猛地听见外公大声的唤我,只见他弯下腰,手伸进泥里摸索着,然后直起腰,手一甩,一条黄鳝或是大泥鳅就摔在我面前,蹦跳起来,我欢叫着,双手揪住,再找一根狗尾巴草穿过泥鳅的腮,一个上午的时间,我那根狗尾巴草便可以穿满泥鳅,回家以后,母亲用青辣椒一炒,就能享用一顿美味。 涨水了,田边的沟渠里,池塘的放水口,甚至是乡间的马路上,到处都是泥鳅,小伙伴们总能在放学路上,放牛沟边,用畚箕或者鱼篓兜到泥鳅和小鲫鱼、小虾,给家里的餐桌增加一道美食。 插秧时节,所有的稻田都被农民收拾整整齐齐,田埂新拢的,厚实而柔软,田堤被铲的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只有嫩绿的秧苗随风微动。入夜以后,田野里开始热闹起来,蛙鸣声,蟋蟀的啾啾声,此起彼伏。母亲不是很劳累的时候,便用提笼装上松枝点上照明,背着鱼篓,带着竹叉,引着我去田里插泥鳅,那种心情,是那样的新奇而又兴奋,因为每块田里都有泥鳅,在松脂火笼的照耀下,所有的泥鳅好像都不会动,静静的躺在干净而清澈的秧田里,母亲对准一条,猛地一插,然后拔出竹叉,竹叉的缝隙里就插着一条泥鳅,我的任务就是把泥鳅从竹叉上撸下来,装进鱼篓里面,在松枝燃尽前,我们总可以有一斤半斤的收获,备下第二天的菜谱。 暑期来了,田野里的沟渠便是孩子的天下。素来严厉的父亲并不喜见我们姐妹三个去田里淘拾,白天里总要帮助大人干点这样那样的农活,我们只有中午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不过父亲总要求我们午睡,并且自己会搬个竹椅躺在房门边上午睡,但是我和小妹有足够的耐心等父亲睡着,当他鼾声想起的时候,我们便轻轻移开房门,蹑手蹑脚从他前面绕过,不敢开那一动就响的大门,偷偷从厅堂后门,带上畚箕和鱼盆,进入菜园,再下到池塘边,跳入小溪里,顾不上溅湿的裤子,急急寻找一处沟渠,侦查一番,选一段,用泥巴将两头的水截流,用双手当瓢,凫尽沟渠里面的水,先抓掉面上的泥鳅,然后用手依次拨开泥巴,抓掉钻进泥巴里面的泥鳅,再有漏网的,耐心的用脚搅浑沟渠的泥,泥鳅耐受不住,裹着泥巴扭动着身子,一动就被发现捞起。每每正抓起劲的时候,就被午睡醒来站在桥头大声呼骂的父亲惊起,和小妹一人端着鱼盆的收获,一人提着畚箕,飞奔至父亲面前,讨好的举着鱼盆给父亲看,“你看,你看抓了这么多泥鳅,还有小鱼!”但总是免不了被一顿训斥,乖乖的下到溪边,洗净手脚,开始写暑假作业去了。 秋天到了,收割过后的稻田里,泥鳅最为肥美丰腴,等到茶籽摘完,一年的农活也基本上忙完了,母亲就会约上同村要好的姐妹,带着我,用榨过油的茶籽饼,用水搅拌了,洒在田里,顿时田里的泥鳅就如同喝醉了一般,晕乎乎的出来就等着被抓,我们就能抓到很多的泥鳅,带着半桶的收获回家,母亲将泥鳅焙干,待没什么菜的时候,将泥鳅干用油一煎,拌上辣椒粉和盐,我就能吃上两碗饭,别提有多美味。 冬天了,天气很冷,连大人也常猫在家里烤火,我们却永远不会闲着。待到天晴的时候,来到干水过后的稻田,寻找一个个的泥鳅洞,顺着洞口用手指慢慢拨开泥土,再用手插进土里搬开,就看见洞的尽头,泥鳅慵懒的伸个懒腰,鼓着腮帮冲我打个招呼,我开心地将泥鳅捞起,照样用草一穿,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洞里甚至有两条泥鳅,这样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可以将草茎挂满,心满意足的回家。 童年就在和泥鳅的斗智斗勇中成长,捉泥鳅极大丰富了一个农村孩子的娱乐和精神生活,也练就了一个农村孩子必有的耐心和智慧。只可惜现在的稻田里,早就没有了泥鳅的踪影,就连村边的小溪也不在有小鱼可以抓。捉泥鳅也就成了那一代人独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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