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多了通常会做几个梦

有那么几个朦胧的瞬间,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上了。失重,模糊,半意识状态。

至于我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在地球上没有过类似的体验。

恍惚间动了下身子打了个嗝,酸酸甜甜的可乐气泡从喉咙翻上来。原来这儿还是文明社会,还有可乐,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可乐,是不是还有文案帝的可乐罐儿。

忽然尚雯婕的小星星从那个角落旮旯里飘出来,那个声音像幽灵一样丝丝绕绕,闹腾了一会,闹得我心都堵了呼吸不畅,几经挣扎想睁眼看看我停留的这个鬼地方到底什么模样,可还没等我有足够的意念,尚雯婕就消停了。

星星的调调一直在脑海中低空盘旋。似乎在某个俯瞰的角度里我又看见了童年的某段碎片。温柔夜晚,庭院里有轻轻凉风和不安分的蚊子,邃蓝色天空深处闪着蓝色

如墨汁般的光泽,星空就是那么忽闪忽闪在仰直的脖子上方。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丰子恺画里的小人儿,蹦达蹦达,扑腾扑腾,童年的夜晚还有萤火虫飞舞在田

间。爷爷握着一杯茶,端一把竹编的椅子坐下。当年最舒服的枕头就是爷爷的膝盖,坐在比爷爷的凳子矮一截的小板凳上,伏在他膝盖,听他讲过去的日子,讲父亲

小时候是如何为了一个彩色气球而兴高采烈,讲我小时候是如何为了一个被二叔弄脏的苹果而气得哭鼻子。某个瞬间,我们就凝固在这个时刻里,爷爷生命的片段不

断闪回成口中有趣的故事,填满了我童年对时光的想像,不曾参与的故事在时间的长河里成为我们共同的回忆。银河也就那么绵延地躺在头顶,一直好奇为什么电视

剧里摇着羽扇的诸葛亮看下星空就能知道那么多事情,而爷爷教我识别过很多次的北极星,我却依旧只能一脸萌蠢的看着星星们在呼吸。

多年后在冬日恋歌

里,裴勇俊扬起帅得一塌糊涂的侧脸遥望天空,说了一段迷死大部分美少女的北极星言论,说其他星星都换了方位,北极星依然会在原地,当别人不了解你、不原谅

你,甚至离开你,只要我守在原地,你就不会迷路。当年热爱物理和几何的自己,一度认为物理的美妙就在于不论如何修饰解释,它都是理性而客观的存在。哪有文

艺这种矫情而不精准的说法。世事难料,我竟然没能成为一个物理学家,反倒终日与文字打交道,写几句高大上或者假大空的,再卖给那些云里雾里的客户,整得自

己好像特别文艺特别懂生活,可其实你一个月的工资都抵不上人家身上一个小小的软装。

想到这儿我瞬间觉得这清醒的有点蛋疼了。我也对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地球上这个疑问失去了兴趣。只是刚才还不是在童年的星空里寻找北极星的么,怎么忽然就到了骨感的现实了。于是忿忿然支了支脑袋,别过了脸。

么一小别又陷入了另一场泥泞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完整的句子是“我擦,什么鬼地方竟然还有wifi”。是的,哪里冒出来QQ视频请求才有的嘟嘀嘟

—嘟嘀嘟—,还这么没完没了。一想到这种毫无人烟的日子里,会发送视频请求还能如此乐此不疲的,大概就只有我千里之外的爹娘了。上一次见父母是大概是在一

周左右前的视频里。什么时候,我们和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只能隔着冷冰冰的屏幕了。

在我的整个青春期,父亲在外地工作,年少叛逆的我总是和母亲叫板。

当年的母亲,受着多年前一起车祸的后遗症困扰,每当心急脾气上来的时候就会呼吸不畅甚至出现短暂休克。于是青春期里的自己,经常会思考下次和母亲吵架我到

底需不需要计算母亲昏迷的时间,我到底是第一时间打120还是拨通父亲的电话。当然,这样思考的机会并没有给我实践的可能。只是在母亲一次次的激烈争吵以

致昏迷倒地之后,我们的关系似乎越走越远。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样的说法,曾是母亲温柔的企盼,曾是我不敢触碰的噩梦。

以至于当我到了害怕的这个年

纪,时常觉得年少的自己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心灵残缺,不完整的青春以及亲情。到了独自生活的这些年,到了开始思念父母亲的这几年,我才忽然明白自己过于的独

立和对人群的恐惧,也许是源自曾经想要的逃离。逃离了那么久,逃到了天南海北,逃到了我们只能通过中国电信才能彼此相见,而我竟然却有些期待父母可以在身

边的日子。

无数的心灵鸡汤类文章在讲述着某种关系的修复,通常出现在自己成为上下三代隔层的时间段里。于是我又不免担心,那个人至今未出现,我和母亲的修复会不会来的太晚。对于他们,我终究是愧疚多些的。

想到这里我又想挣扎着去接那个QQ视频。

等我摸到视频的呼叫源,它的呼叫也止住了。

我终于醒了过来。擦。我在地球上。在这个孤单的洒满阳光有两只猫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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