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习惯是从孩童时期养成的,孩童时,习惯伫立在田塍上望着广阔的田园 ,看着眼前的麦田也好,树木也好,只要是在田园里就好。习惯看田园里四季的风光,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每每走到田间就会发现另一种生活景象。不管是辛勤的农民或是劳苦的耕牛,田园里总是会出现这自然的感动,有些人,有些物,就像暖暖的一抹阳光,看一眼就暖了。
"虫子餐厅"
随行的长辈带我去采摘金樱子,坦白说我的脑海里并不晓得金樱子是什么,至于长辈们告诉我金樱子是一种药材,说是带回去泡水,煲汤都味道很好,我便一股脑儿的跟着去了。我们从租住的地方穿过铁路隧道沿着曲折的小路来到村子里的田园。看着脚下溢出的红泥有些兴奋,这红土地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我掬着身子捧起一把红土,装进了口袋。
"嘿,你在干嘛?"看来我的举动被赖阿公发现了。
"您有没有听过宁恋故乡一捻土,不恋它国万两金?我只是爱这一捻红土罢了。"听着我的解释,长辈们不禁噗嗤的笑了起来。远远望去一片片水稻随风起舞,这水稻相比故乡的小麦身材有些丰腴,舞姿却也不乏小麦那般羞涩。前行的路上看到几亩菜园,菜园里种满了各种蔬菜,我仅能认出的或是近些日子餐桌上常见到的空心菜,其他的蔬菜有些则是刚刚破土而出,个头大点的蔬菜,菜叶也已撑起一把雨伞给个头小的蔬菜遮风挡雨了。菜园中一块醒目的标牌赫然的扎根在田塍上,标牌上写着这样的四个字“虫子餐厅”。
“张阿公,虫子餐厅?”
“对哦!”
“虫子餐厅是为虫子开的吗?”
随行的张阿公用手指向菜园不远处的房子说“那边,是那边房子里一位信奉佛教的老人为虫子开的餐厅,老人家亲自播种的这块菜地,很是虔诚的。”
“那虫子吃什么?”
“吃蔬菜啊!”
“吃蔬菜?记得阿婆都是把偷吃蔬菜的虫子提溜下来,然后放到地上用她那双满是泥巴的鞋底狠狠的压上去,再转两转,随后这虫子便在鞋底下断头碎身了。”
“踩死?”
“对,踩死的!抬起脚来地上只能看到绿色的液体和着泥巴,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目睹这横尸街头场面了!当然,阿婆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什么记不大清了。”
“这里的虫子不会遭受你说的这般苦难的,虫子可以在这片专属的菜园吃饭,睡觉。虫子吃饱了就不会去侵害农民的菜园了。”
“那这虫子是佛教的信徒吗?它会乖巧的在虫子餐厅吃饭睡觉吗?它会体恤老人的一番苦心吗?”
“这是老人的恒愿,我想是”随行的赖阿公向我解释着虫子餐厅的使命,当然我也对这创建虫子餐厅的老人多了一份敬意。虽不知道这菜园里的虫子能否遵循着老人的恒愿,但就这虫子餐厅我想大是能够减少临近菜园里蔬菜的损害程度吧,毕竟这有属于虫子自己的餐厅,拭问哪个虫子不爱呢?
"快抓紧时间赶路!采摘金樱子很麻烦的,时间会很久的。"庄阿公发着牢骚。我担心自己的记忆会磨灭掉这眼前的一切,当然也不想忘记老人的恒愿。我请求赖阿公帮我拍下了一张和虫子餐厅的合影,照片中清晰可见的餐厅招牌,还有一个掬身,恒愿微笑的姑娘。
那天长辈们摘了很多金樱子,路上听得出长辈们满满的自豪感,毕竟这金樱子在我的故乡不常见,但我却对金樱子的周遭感到可怖。可怖的是它那满身的棘刺不知道划破了我手上几道口子,不可怖的是赖阿公说这金樱子同玫瑰一样,只是欣赏的人不同。玫瑰固然出众却不及金樱子这般多彩,多彩的是它的价值,更是它面对自然的坚韧。听着有些在理儿,真的在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