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0

麦哲伦——一个人和他的事业

《人类的群星闪耀时》这本书分为两个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人类的群星闪耀时”，讲述近500年来影响人类历史发展的某些关键选择；第二部分全篇讲述麦哲伦其人极其环绕地球航海一周的事业，从写作缘由、大航海时代背景开始讲起，展开了对这一项最美好、最艰巨的任务的详述。

茨威格了解麦哲伦，出于在漫长航海中对无所事事状态的惭愧之情。他乘坐的是一艘漂亮、舒适又豪华的大船，稳稳当当的航行，有固定的行程，预期的靠岸时间。大船提供生活中最豪华的享受：可以随意调节冷暖的空调，随意使用的游泳池，菜肴异常丰盛、食物应有尽有餐厅，想独处的时候可以读书、看报、玩船上的游戏、欣赏音乐。航行的路途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和平静的大海让人摆脱所有束缚和世俗烦恼。乘客该是多么惬意呀！

茨威格的确很享受这场航行——直到第7天，他开始感到懒散、无所事事，并且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但当想到从前的航海家们，在简陋破旧的小渔船中，在无尽的大海中航行——一旦离开陆地便无法停止漂泊，除非回家或者停靠在港口，后者仅仅是这些航海家们歇歇脚的地方，船长和水手忍受着正午烈阳和夜晚的寒冷，食物和淡水短缺，无尽的危险隐藏在天际线后和墨蓝色无法窥觑的大海深处，没有人能救他们，沉船和死亡的消息也无人知晓，于是，茨威格对自己不满于精致享受和忍受不住并不漫长的航行感到羞愧。

茨威格怀着对大航海时代，以及每一位出海航海家们的敬仰，去倾听、感受和揣摩那个时代，他求知若渴的了解更多，在不满于已有书本的寥寥数语后，茨威格开始研究那个时代，并且写下了这篇著作——麦哲伦环球航海是茨威格心中的“奥德赛之行”。

开启航海的钥匙，出于意料的，是香料。

可怜的中世纪欧洲人的舌头忍受了粗糙无味的饭食很久了，直到麻、辣、酸以及其他滋味打开他们的味蕾后，便再也离不开了。香料作为教堂的神香、女性的香水、疗效奇佳的药剂被使用。胡椒粉所有香料中极为珍贵的一种，在全欧洲的上位者竞相攀比下，价格疯涨——使用者不得不一粒一粒数着使用，因为一粒胡椒和白银等价；胡椒甚至被视作一般等价物用来购买土地，支付陪嫁，甚至衡量一个人的税收。

昂贵的胡椒和其他香料，本身价值并不高，但是在经历漫长的运输后，被路途中经历的苦难和风险赋予极高的价格。

从印度，这些香料被收获开始，经历了至少12道手的高利盘剥。被奴隶采摘，运送至马六甲，从马六甲乘船航行至霍尔木兹海峡，再转乘骆驼，经过阿拉伯和埃及的封锁，才能达到亚历山大港，而在尼罗河港口，威尼斯舰队垄断了香料贸易，他们高价卖给德国、英国等的海外代理商，再由海外代理商转手给欧洲商人。在这过程中，除去自然因素的阻挠，如海上暴虐的飓风、沙海中的干旱高温，还有更加凶残的海盗、沙漠中的强盗一次次袭击和抢夺，以及酋长、苏丹的强制通关税和港口领主的盘剥。即使这样，香料生意仍然是最有利可图的贸易，因为“最小数量的货物和最大数量的利润联系在一起”——这是经过计算的，商人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买卖。

于是，低价值的商品卖出了高价，欧洲明显贸易亏空，贵金属流向东方。他们急迫地打算跳出这个怪圈，这个屈辱、招致破产的监督。欧洲策划了十字军东征，然而并未破开埃及对香料的封锁。于是人们开始将目光转向开拓新的道路，直接通向印度，不经过层层屈辱盘剥的道路。

葡萄牙第一个实践了。葡萄牙在欧洲的西边，一片小小的区域，它一面与兄弟葡萄牙领土相接，另一边是茫茫荒凉的大海。然而最荒凉的大海是葡萄牙的挑战，也是他的机遇。

葡萄牙出了一位英雄般的人物，在幕后默默为整个航海事业积蓄力量。葡萄牙亲王的儿子蒽尼克献出毕生的时间和财产，推动航海技术进步，升级航海模式，并且进行了几次小小的航海尝试。他一生并没有打动人的航海经历，也没有发现让人激动的黄金之国，然而若非此人将一生贡献给未来事业，只怕航海家仍然坐在承载8人的敞篷渔船中，战战兢兢地在一个港口和另一个港口间划动吧。

这个没能亲眼看到自己盛赞的土地就与世长辞的先驱者，为航海打开全新一页——激励了航海者的意志，消除水手对于“昏暗的绿海”这个死亡之地的恐惧。于是人们绕过诺恩海角，开始争先恐后地涌入大海，谁都想成为第一个达到印度，发现这个世界的人。

但真正推动葡萄牙和西班牙去探索世界的，是教皇的一道教谕。教皇1493年5月4日降下教谕，将这个世界一分两半，赠给他的“爱子”葡萄牙和西班牙，这份礼物葡萄牙拥有一份，西班牙拥有另一份。

但就像是用刀将苹果一分两半，“分界线必定会在另外看不见的一侧呈现出来”一样，印度到底属于哪个国家尚不清楚。两国争先恐后的去探索自己的领地。

大航海时代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