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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挺不错的习惯,也有个挺不好的习惯。不过有些矛盾的是——这个好习惯和这个坏习惯,竟是同一回事。
这事,恰巧和读书相关。
说读书这事有些自相矛盾——事实上,它确实就是一场矛盾。在这个观点上,我们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可能甚至包括十二年教育)都会用实际行动来为我站台。
想想学校里的那些令人尊重的老师吧。他们一面强调着阅读本身“精读、细读”的重要性,却又一面在这种“精读、细读”的指引下,特严肃特认真地给我们介绍了一代文豪陶渊明。
然后,他们还会用同样严肃认真的口吻,又精、又细地,用一种令世人惊讶的、若无其事的态度向我们念叨起这位大文豪的一句话:
“好读书,不求甚解。”
当然,在课堂上,有关阅读这个事情所派生出的矛盾,并不局限在一个身在东晋的陶渊明。在繁重的课业中,我们的老师还常常会用如上那种严肃认真的口吻告诉我们,“要多读与课堂相关的书,要少读闲书。”
紧接着,我们就又在倍受推崇的鲁迅先生那里,看到了他为“闲书”的辩护。
好玩吗?好笑吗?
读书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事情。你很难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把它给说清楚。就好像有些女孩子会手捧《简爱》泪流不止,可许多男孩子却认为,这本爱情小说其实不过就是个烂套。还会有些雄性激素过度发达的男性读者,对诸如简奥斯汀这种怀揣着傲慢与偏见的女性作者嗤之以鼻。
诸如此类情况,反之亦然。
有些有了家庭、有了事业,但家庭又刚刚组建、事业也难有突破的人们,从他们的视角出发,生活已经是这样了,那些开疆扩土、三分天下的故事,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安安生生地呆在家里,听这位成功人士、那位心理专家,谈谈有关心灵鸡汤的事,来得更加实在。
可对于那些没有家庭、也还没有事业,却又将人生目标定得很高很大的人来说,开疆扩土、三分天下的故事,却正中下怀——恰恰寄托了他们对于未来无限可能性的深层次期许。
读书真的是太矛盾的一件事了。
什么是好书?什么不是好书?想要说清楚,可真不容易。
怎样读书是对的,怎样读书是错的——这事,同样难以说得清楚。
身为一个职业搞写作的人,我倒确实读了不少书。文史是我重要的阅读方向。对于这两方面的作品,也算是颇有心得。
不过即便如此,真要让我谈谈有关读书的看法,我也只好谈一点自己的认知,实在不敢妄自评判广阔的阅读世界。
什么算好书,什么不算好书。
抛开学术性质的史学著作不谈,单以文学作品论,在我看来,能够把笔尖直戳到时代节点上的文学,就是好的文学。
这真像一句废话。你知道,他知道,大家都知道。
可是通常情况下,人们却往往会陷入一些误区。拿今天的许多作品为例,在很多读者看来,凡是骂了社会的、骂了国家的,他们都认为是“现实主义”的,凡是就着我们这个社会说了点儿坏话的,就一定是“真实”的。
这种普遍的认知,倒正好让许多所谓的创作者,省了大事。
你想看看黑暗面,那我就抓住某个阴暗的点无限扩大,你想看我骂社会,那我就狠狠地骂、痛痛快快地骂。要知道,做一个泼妇,远比做一名律师容易得多。排队被人挤了,我就说这是全民素质的问题,钱包被人偷了,我就说,这是相关治安的不作为。一个人成功了,那是他的个人本事,一个人失败了,那就是社会的体制问题... ...
总之,谁的问题不重要,问题产生的原因,社会发展的阶段也都不重要,小说里只要竭尽全力地痛说革命家史,竭尽全力地“控诉”整个社会,那这小说,就会被人称作是“良心作品”。
可事实上,这些作者真的有良心吗?
一个只会教人谩骂、不会引人思考——甚至刻意引导人不去思考,把复杂的社会问题幼稚化、简单化的作者,他算是良心的作者吗?
社会就如同人体。发展迅速的社会阶段,就如同孩子的青春期。这个阶段的孩子,总会生一些怪病,做一些令人头疼的坏事。可究其原因,身体的快速发育,使得人体各方面的平衡都被打破了,而新的平衡尚未完成重塑,导致激素分泌不均等问题,从而影响到了身体的健康,这才是根本。
正确地看待青春期的孩子,帮助他健康地度过这个特殊的阶段,他就会越发成长、越发强壮、越发稳定。可如若简单粗暴地对待这个孩子,认为他做过一些坏事,便从此成了“坏人”,由此将他的一生都定了性——那这个孩子究竟最终会怎样,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好的教育者,会把孩子身上的种种病因完整地告诉家长,并让他们理性面对。
好的文学家,也一定会用文学的语言,将这社会矛盾的原因,讲给他的读者。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阶段里,生产力在改变,生产关系也自然会随之改变,但两者的矛盾,恰恰就在其相互的不统一性中有所体现。
生产力一变,旧的生产关系就显得不够用了。许多旧的职业,也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人类过去用马车拉货,自打有了火车,马车夫下岗了。社会发展的历程,就是一个不断解放劳动力的过程——这本身是向好的。可是,在两个时代的节点上,却又会造成人们一时间的不适应。
今天我们知道,由火车派生出来的职业,需要的人力,能够带动的就业率,事实上远远超过了没有火车的岁月。然而,在这一全新科技刚刚出现的时候,由于对新事物的一无所知,却反倒创造了更多的失业。
马车夫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只能下岗。可另一面,维修火车的人,以及火车所带动的产业、所派生出的工作岗位,却又需要更多更多的工人来予以填补。
历史上的工作,需要人力的部分,看上去远比今日要多。但那时的社会,能够养活的人口,却又远远少于今日。
这真是太奇妙了。
在社会发展的历程中,人所扮演的角色,会不断发生改变。一个职业被推崇或被淘汰,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在这庞大的社会体系中,人与人,人与职业,职业与职业,职业与时代... ...所有这一切,杂糅一处,都会发生矛盾。
而这矛盾,就是故事的原生动力。
好的文学家,就是在紧扣这些矛盾。
他们会讽刺、会调侃、会带有主观情绪,但他们绝不谩骂、绝不偏激、绝不敷衍了事。
他们会根据自己的性格特点,写出《简爱》这类适合女孩子阅读的故事。
也能够靠那双巧手,写下《三国演义》或《战争与和平》这类战场上的打打杀杀。
他们能够以各样形态出现在你的眼前。
但,他们所做的事情,本质上,却一模一样。
学校告诉我们,读书,要精、要细。
陶渊明告诉我们,好读书不求甚解。
老师告诉我们,要读与课堂有关的书,少读闲书。
鲁迅否定了这样的观点。
读什么书,怎样读书,你说不清,我道不明。不过,就文学作品而言,对我来说,就好像精彩纷呈的球赛。一定要在不知道结果的前提下去欣赏,欣赏过后,有时回头回味,有时,也并无所谓。
重要的是,文学是一门艺术,是要令人享受的。人们是在享受的前提下,有意或无意地进入那深邃的思想境界的。
好的读者口味混杂,能够享受所有类型的好作品。
普通的读者没有这份雅兴。我倒建议,不如先从自己喜欢的类型着手,一步一步深入,切不可让急躁的态度,破坏了自己对文学作品的兴趣。
毕竟,对于阅读这门子事,不论你怎样定义,兴趣这个东西,都实在太过重要了。
对了,至于我那个既不错,又不好的习惯,其实…
我读的小说,通常只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