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老家的人基本上都是抽旱烟,因为一来是买香烟要花钱,舍不得;二来是因为旱烟抽得多了,便会觉得抽香烟“没劲儿”,不够过瘾。
旱烟是自家产的,每年立夏前后从集市上买来烟苗,栽种在田间地头,等到秋天成熟后便将烟叶割下来,晒干后绑成一捆儿一捆儿的,要抽的时候便取下来一些,先用手搓碎,再用一条纸卷起来抽,当然也有用烟袋抽的。
通常为了方便,抽烟的人家都会备有一个专门装旱烟的盒子,我们那里叫烟匣,这样就可以一次多取一些,搓碎之后放在烟匣中,不必现抽现取、现搓。
邻里之间互相串门的时候,一般也都是抽这种旱烟,“快来,上炕、抽着(zhao)吧”,抽烟的人到别人家里串门时听到这样的话那就是最热情的接待。别看同样是旱烟,据说每家的烟的味道各不相同,这一方面取决于烟苗的种类,另一方面也要看主人在烟叶的生长过程中的精心侍弄,以及晾晒的经验。所以抽旱烟的人凑在一起,往往是一边抽,一边还会对烟的质量评价一番。
“嗯,今年你这烟整得不错,好抽。”
“好抽吧?那一会儿抓一把给你拿回家去抽。”
在这样的言语交流中不论是旱烟的主人还是串门的人都是心情愉悦的,主人欣喜是因为串门的人识货、肯定了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串门的人得到了一把好的旱烟,自然也是觉得与主人的感情“深得不可斗量”。
记得有一首歌里这样唱“香烟爱上火柴,就注定被伤害”,可是你知道当旱烟遇上小鞭炮会发生什么呢?我用亲身经历告诉你,不光是会有炸响,还会有小孩掉下炕。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一年的春节刚过,在烟花还没冷的时候,母亲领着我去姥姥家小住。一天晚饭后,二舅出去串门时从别人家里拿了一小把烟回来,进门时喜笑颜开的,没顾上多说话便迫不及待地找卷烟的纸,我一看二舅要抽烟,便伸手过去也要,小时候的我可能属于那种要啥不给就满地打滚的主,二舅拿我没办法,便到院里给我找来了一点干的向日葵叶子,同样是搓碎了卷成旱烟卷、点着了让我抽。就在我得意洋洋地坐着炕上,被朝着炕沿儿品味着“人间烟火”味道的时候,二舅已经在屋内昏暗的煤油灯下,匆忙地把旱烟卷好了,可是等他点着还没抽上两口,奇迹就发生了。
“啪”,一声脆响,我吓得一个后滚翻就张到了地上。还好是土地儿(那个时候也没见谁家屋里的地上铺过砖),只是在脑袋上磕了一个大包。
那响声就来源一个小鞭炮,那时候的孩子在过年的时候才拿有机会得到一挂小鞭炮,小小的那种,好像是一百响,单个只有回形针那么长、圆珠笔芯那么粗,而且多数情况是一家里有几个孩子,但是鞭炮只有一挂。“物以稀为贵”嘛,谁也舍不得噼里啪啦一下子就放完了,所以都是拆成一个一个的,零碎着放,今天放几个,明天放几个,放不完的又怕兄弟姐妹拿去怎么办呢?只有藏,到处藏。藏到了旱烟中就成了我今天所写的这个故事。
母亲后来回忆说那天我哭了半宿,二舅也被姥姥骂了半宿,从那以后二舅就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