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十年前,我26岁,还没结婚。从那时起,我知道我是没妈的孩子了。想到以后的路,没有妈妈的陪伴,内心将是多么苦闷。后来,我也真正体会到了个中滋味。结婚后,自己的生活有时一地鸡毛,我就在想,如果妈妈在,我的生活现状会是怎样?我会有什么不同?工作不开心了,没有了第一时间想告诉的人,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妈妈是在6岁时,姥姥带着从安徽逃难来到内蒙的,从小吃了好多苦。照顾弟妹,帮忙做饭,地里劳动,小小年纪经历了人生百味。但妈妈的性格永远那么温润如玉。如春风拂面,丝丝人心,温暖全身。
年轻时的妈妈很漂亮。一根黑油油的麻花辫挂在身后,鸡蛋形的脸上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嘴角经常挂着一抹微笑。那微笑,是我们永远的信心。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永远不爱发火。
妈妈性格温和,说话慢慢地,柔柔地。我们小时候,只要一看到妈妈的微笑,那能把我们所有的忧愁烦恼化解掉的微笑,我们就像吃了定心九。和小朋友吵架了,回去妈妈一抱,微笑地安慰着,马上就云开雾散;考试没考好,妈妈笑着说下次继续努力就可以了,考试成绩的高低要以平常心对待,一次说明不了什么。在上世纪80年代,妈妈就有如此觉悟,真不可小瞧。
妈妈不识字,更知道上学的好处,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不能让孩子当睁眼瞎,不识字太不方便了,会吃亏的。”话糙理不糙。在上世纪80年代左右的农村,供三个孩子上学家庭开支、负担可想而知。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只有在过年时才有新衣服穿,糖果吃。农村的人们早早地住上了砖瓦房,我们在2000年才住进新房。妈妈勤快,家里窗明几静;妈妈慈祥,我们衣服虽旧,但是干干净净的衣服穿在身上心里也是美美的。
高中每年的暑假里,我就想做点悠闲的事情,好放松身心。在学习上,我非常自觉,该玩就玩,该学习就学习。我家在外面的田地里种了一小块儿蔬菜。隔上三四天,我和妈妈就去摘些回来。
在时间上不着急,我们慢慢走着,感受着身边的一草一木。一声虫鸣都可以让我非常兴奋。每迈一步慢慢地,迈着小步子感觉着脚下的土地。夏日里明媚的阳光也在慢慢地温暖着我们。
小小的一块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红红的西红柿,绿绿的青椒,爬满架的豆角,紫色的茄子周围是密油油的油麦菜。一看就会爱上这里。放眼一望,满眼都是色彩斑斓,真养眼。
摘完豆角回家晒干豆角,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儿。每一根豆角抽了筋,剪成细细的长条,放在尼龙袋上,晒在太阳底下。这是一项细活。在房檐下,我和妈妈搬上小凳子,坐在小山一般的豆角两边。我负责抽筋,拿一根豆角先把一头掐了,另一头掐下来顺势筋一抽,放到妈妈面前,妈妈把一根豆角剪成三细条,放在袋子上。剪得差不多了,我拿上袋子找太阳直射的地方,铺平,晒上。一会儿到那儿了,一会儿到这儿了。细细地微风吹着,和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铺平了,每个都摆平,不要摞在一块,快来阴凉地。”一幅农家的夏日屋檐下的美图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岁月静好,风景美丽。
偶尔,我还帮妈妈理发。妈妈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镜子,脖子上围着衣服。就像小时候妈妈给我们理发那样。我站在妈妈周围慢慢地剪着,剪出型,再削整齐了。妈妈指点着我,“这有点长,那还有点长。”我擦擦地修剪着。妈妈望着镜中的自己,我望着妈妈,完美剪好。妈妈直夸我手艺好。其实也就凑合。我骄傲的头一抬,你以后的理发我全包了。
后来,再也没有以后了。
现在,每次回到老家,看到空落落的大院,看着孤零零的老爸,眼泪经常不自觉地流下来。没了妈妈的家,冷清了好的,没了老伴的老爸,多么落莫。
十年后,我常常幻想,如果妈妈现在还在,我将会多么幸福。做为女儿,我可以在妈妈怀里撒娇;做为妈妈,我的太多烦忧和高兴都可以和妈妈分享。每当同事朋友聊起她们妈妈时,我只能羡慕。在梦里,我会偶尔梦见妈妈,面影模糊,有时只看着我,有时说着什么。这也会让我高兴一整天。妈妈,愿我们来世再续母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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