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简友们的习作游戏游戏！！！ 每人说1个词，每次凑齐3个关键词。
一周或十天内完成一篇习作。
本次作业也作为第一次向“废材江湖”投稿的习作，在此真心感谢柴老板给我机会！
文/街头双瞳哥
（一）
“李小有！我是李大有！你爸！你小子这些天是不是逃学了？花老子多少电话费！”
……
“什么？学习‘恒界’？不就是个游戏嘛！我警告你，不行啊！我小时候玩游戏可是要打手心的啊！”
……
“我哪知道这个游戏火不火的？这里是铟矿区，卖命的地方！谁会给半型人矿工推送外头的信息啊！”
……
“好好念书就对了！你爸我挣的足够你花！对了，谈恋爱了吗？……哦，艾拉，名字不错！只要是个人都行！……什么！别扯上你妈，你妈生你的时候还是个正常……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
“我知道了，最多再有个小半年，我一定回来。到时连你的老婆本都有了！哈哈哈……臭小子还不好意思……喂喂……听得见吗……说话！喂！”
李大有抬起头，矿洞壁上，公用电话的显屏幕是黑的，听筒里也没有任何声音。
矿道里，照明开始闪烁不定……
他妈的，拆分一次恒算力用来付电话费，矿区那些狗娘养的都要收万分之一的手续费。
这次好不容易打通了，也只讲了一半！
李大有举了举机械手臂，想把这个公用电话砸个稀烂。
这时，矿洞内响了几声警报。
一个半死不活的沙哑声音说到第三句才讲到关键：堰塞在某个废弃矿洞里的强酸发生了渗漏，1478条矿道的其中12条要进行人员疏散。
李大有还在对着序号，忽然就听到矿洞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几声哀嚎！
接着，一阵让人鼻孔灼烧的刺激性气味涌了过来！
李大有只好向空气不那么呛的岔道夺路而逃，可背上那副沉重的挖矿工具让他根本跑不快！他就是死，也不能扔下这套装备，这和机械手臂一样，是他用退休金“投资”来的，几乎是他全部“资本”。
李大有边跑边咳边喘，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就在他快昏厥的时候，出现一个装着液压机械腿的家伙和他并排同方向跑的像只兔子。
李大有孤注一掷、纵身一跃，机械手抓住了那家伙的裤腰带。
“兔子”挣脱不了李大有，只好拖着一个大男人外加两副挖矿装备向前跑，变成一只跳跃的袋鼠……
李大有被拖了好长一段距离，连靴子都被磨掉了根，终于还是赶上了上升到地面的电梯……
（二）
三天之后。
李大有在简陋的矿区医院被自己咳醒。
他只记得那夜的矿洞渗漏还引发了塌方，他在医院参加了伤员营救，还偷偷帮助几个被强酸噬咬得体无完肤的半型人矿工“找个痛快”……
病房的天花板上只安了一盏氖气灯，墙壁上一块鞋盒大的屏幕每隔三秒就闪烁一下。
隔开相邻病床的半透明塑料上，被人用笔下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义肢交易信息；其后是影影绰绰痛苦蠕动身影，以及各种附属设备的嘎吱声。
李大有数着左手上扎的针孔，昏昏沉沉地躺了好久，直到那个总是把袖管卷得很高，名叫须语儿的漂亮女医生出现在他的眼前。
“李大有，你没必要那么拼命。”须语儿撑大他的眼睑，用手电筒晃了几下。
“有次我们当差出了点车祸，一个兄弟看上去没什么伤，还忙前忙后招呼着救人，可是后来唯一死掉的人就是他。”
“那是内出血！他自以为没事。”须语儿解释道。
“可我没碰到哪磕到哪……为什么会吐那么大一口血？”李大有回忆着当天的情形：好像是在帮须语儿把一个被压断手臂的半型人抬到医院唯一的那台老旧CT机上后，自己就不行了。
“我还以为你那般卖力地帮我，是想和我上床。”须语儿咬了一下嘴唇。
李大有一下子没反过来。
几个月前，在铟烟街后巷的钛牙店里，他在几个半型人的撕扯中救出了几乎被扒光的须语儿。
须语儿是个纯人类，在矿区是弱小可人的稀有生物。
李大有和她聊天时，说只能接受纯人类，虽然他装着一支Sigutoto公司出产的机械手臂。
他并未打算把经历全部告诉她，所以她显然把他的话理解成一种暗示。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李大有结结巴巴，“我是个警察，见死不救办不到，再说……”
“你曾！是！警！察！”须语儿打断他，“李大有，你吐的不仅是血，还有肺部的组织！你得了肺癌！糟糕的空气，加上矿洞里日复一日的辐射，你的肺早就跟浆糊一样了！”
“肺……”李大有心跳加快了不到十秒钟，又平复了下去，“在矿区很常见！你没看到有些人，在矿洞里挖着挖着，白不拉呲的瘤从脑壳里直接迸出来……”
“弥楼山城的医院能治好你，这里不行，这里最先进的东西就是这台用了150年的CT机。我知道你有个儿子，但你连路费都舍不得出！”须语儿郑重其事的样子，“但你如果保养的好，至少还能挺个半年！”
“那就够了！”李大有咧嘴笑笑。
“如果……如果你还能动，又想女人了，我可以的……”须语儿咬着下嘴唇，脸红。
在李大有目眶口呆的时候，她俯下身，在李大有的脑门上吻了一下。
她这个举动让李大有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滚吧！别占着地儿了！时不时还有伤员送进来呢！”须语儿站直身体，把两只袖管卷得高高的手臂放进白大褂的兜里。
须语儿转身欲走，却被李大有拉住了！他第一次发现她的手臂怎么这么白皙！？
“啊！”须语儿惊叫，“你这铁爪子弄痛我了！”
她又压低声音。“现在还不行，你想要也得等我下班后！”
“说什么呢！”李大有说，“我是让你保密！”
“保密！矿区才不管你死活呢！”须语儿恼了，声音提高了八度，惹得周围的半型人伤员都看向这边。
“我不怕死！”李大有压低声音，看看周围那些一边叽叽哼哼，一边还涎着脸盯着须语儿的半型人。“我怕有人知道我不行了，以后会欺负你……”
须语儿的眼眶好像红了。“李大有，你这个小气鬼！这些天我为你把屎把尿，医疗费都是我出的，你都多久没请我吃碗酸辣粉丝了！”
（三）
铟矿小镇，铟烟街。
闪烁的霓虹之上是永远阴沉的天空。
这里的空气质量可以反映出铟矿的价格波动。
这个平常的夜，酸雨依然咬得人生疼，几乎所有人都戴着过滤面罩。没办法，买得起Sigutoto公司肺部替代设备或进行基因重塑治疗的人，也不至于混迹在铟矿区。
铟烟街有一半做的是附属设备生意。
那些与恒系统勉强兼容的五花八门的义肢、面具买了就相当于赌博，上面的人体残留组织几乎永远清理不干净。剩下的半条街，都是一些酒吧和卖一些小零件、香烟的杂货铺。
关于铟矿小镇的其他地方，李大有除了准备看牙，却不小心救出须语儿的那一次，几乎从不涉足。他只听说那里是出售违禁药物和人体器官的黑市。
李大有出矿洞后，通常在“天妇罗”酒吧消磨时间，这个酒吧同时也是个食肆。
他从来都是坐在酒柜靠近楼梯通道的那一侧。
通道边的楼梯往上几层都是妓院和黑帮的地盘，偶尔响起的枪声和从上面滚落的尸体仿佛与酒吧内的喧闹属于不同的世界；往下是废弃的矿洞，供矿工居住，在地下第15层，有一间属于他的住所，他唯一不太满意的是物业费在三个月里涨了万分之五个恒原力——而且地下的空气不是很好。
他最喜欢死盯着那个不知男女的酒保，那个家伙的义肢可以像螺旋桨一样把鸡尾酒旋出火来。这让他想起自己还是个警察，又经常宿醉的那段日子。
“不来点清酒？”那个穿着和服的老妇人照例在李大有的面前放了一盘寿司和一瓶牛奶。
“您忘了我滴酒不沾？”李大有看了一眼酒柜上方的机甲监视器。
那套过时设备上的电击枪刚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原因是李大有身后那两个醉酒的半型人为了一个半型人妓女没完没了地互掐肉做的脖子。
“你还从来不嗑药，亲爱的。但看你的脸色，需要一点酒帮你入眠，孩子。”
“不，我不需要。”李大有艰难地用一口牛奶帮助一块寿司进入胃里。
“酒精会进入你的血液，你的心脏中冲涌而出，滋润的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舌头，”老妇人的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淌过你的记下的所有片段，可怕的景象……有限的欢愉……疼痛的伤疤……生命本无乐趣，但也没必要让它有太多痛楚。”
老妇人拉过李大有的机械大手掌，放上一杯清酒。
略带浑浊的琥珀色浆液散发着久违的香气。
“做一碗酸辣粉丝，打包。”李大有说。
（四）
李大有挤在一堆散发着酸腐腥臭、醉醺醺的矿工中间随着矿洞电梯下降，居然还能闻到须语儿留在他脸颊和唇间的体香。
幽暗的过道尽头，是他的小住所。
推门，开灯。
他猛然看到有个伤痕累累的半型人歪斜地坐在屋里唯一的那张椅子上！
本能让他的右手伸到腰间摸枪匣，却被坚硬的钛合金砸到了腿根。
“李大有……”半型人慢慢地抬起头。
“……洛克，怎么是你！”李大有疼地呲牙咧嘴。
这个在几年前抢走他妻子的花花公子已经神采不再。
他右半边脸耷拉着，左半边嘴歪斜着向外吐字，暴露着不停淌血的牙根，缺掉半边的气凝胶屁股就像磕掉半边的马桶。
“我是来还给你最珍爱的东西！”洛克艰难地举起那支杂牌的低档机械臂，“咔拉”作响地指向身后。
李大有循着他的指尖看去，一眼就看到那张原本贴在铁皮柜子上的照片沾满了血污！
那是李大有和变成半型人的妻子小原莉栗重逢后拍的最后一张照片——肖恩警长在李大有办完退休手续后，偷偷地塞到他裤兜里作为留念。
三年前，他和妻子牵着被铐在一起的手，站在阿塔亚区旧城一幢废弃建筑前向S公司投降。
可是在照片拍后的下一秒，莉栗就被蜂拥而至的小型“蜂群”机器人撕个粉碎。
李大有怪叫一声冲上去，挥起机械手臂一拳就把洛克打翻在地，然后把柜子上那张照片撕个粉碎！
碎片像雪花一样毫无重量地砸向毫无抵抗的洛克……李大有粗重地喘了几口气，神经质地趴在地上把碎片一张一张从洛克的血污里挑出来，徒劳无功地拼凑在一起……
“对不起，李大有……”洛克缓慢地侧过身，脑袋耷拉在地上，嘴角不住地往外淌血。
“你这个混蛋……”
“她太美了，你的妻子……莉栗喜欢我……”
“无耻！是你让我的儿子从小没了母亲，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是你把她变成个不人不鬼的半型人，你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爱……李大有，爱能逆转一切！记住……只要你爱她，假以时日，她会回到你身边的！”
“呸！你没资格跟我说什么爱！我现在就杀了你！”李大有举起机械手握紧一个拳头晃着，心里却想着怎么趁着黑夜把这个家伙拖到医院让须语儿治疗一下。
“是爱，是美！” 洛克不管不顾地继续说着胡话，“S公司怕你，怕我，更怕栗子……”
“王八蛋！栗子也是你能叫的！？”
“坚持……爱……下去……”洛克的目光涣散开去，停止了呼吸……
那一夜，李大有费了很大的劲躲过矿区巡逻队，把洛克的尸体扔进了一个堰塞着强酸的矿洞。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看着地上的血迹和污秽的照片，感觉胸口深处的溃烂一直漫散到整个身体。
忽然，那个原本贴着照片的柜子的门自动缓慢地打开……
里面赫然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完整无暇的女人！
她长发拢在胸前，穿着一件用以掩饰性别的、干净的矿工服！
“莉栗！”李大有冲口而出！
（五）
活人？植物人？半型人？人偶？
李大有看着床上那具和他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肉体，那具肉体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李大有千万次地呼唤她的名字，可她除了与他对视之外，什么都不做，又像什么在说。
她不说话、不进食、不排泄，不知痛痒、不生不死。
李大有每天下矿洞前，都在床头放一瓶牛奶，一盘寿司；每天拖着累到没有知觉的身体回到住所，他又会不厌其烦地为她擦拭身体……
他忽然又变回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等待梦中情人回应的半大小男孩，自以为还有用之不竭的心力。
在那些癌痛像猝然而至的斧凿把他从颠倒浅梦中惊醒，再像锯齿一般从他的脊柱扩散到整个背部，然后像电钻一样从他的腹部钻透到脚尖，最后像强酸一样腐蚀他的灵魂的夜里，他会猛然张开眼睛，那个沉默的枕边人也会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呻吟……
六个月后。
李大有终于挣够了恒原力，身体好像也并没有变得更差。
他给李小有通了电话，又回到了自己的斗室。
他洗了个澡，也给莉栗洗了个澡。
他换上了一件三年零六个月前来矿区当苦力时穿的干净的衣服，也给莉栗换上一件从烟铟街买来的廉价裙子。
他和她对卧而视。
“老婆，李小有的学费，我挣够了。他的老婆本，我也挣差不多了。我明天休息一天，不下矿了，后天也不下矿了，以后都不下矿了，我就陪着你……”
李大有说着说着，抹了一下鼻涕，不知道该擦在哪里。
他正想抹在床头，却发觉她在笑。
他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她张开嘴说话。
“好！”
（六）
天妇罗酒吧。
“来一杯清酒！”李大有对老妇人说。
此时，铟烟街上反复播放着他几个月前在矿洞听到的那个半死不活的沙哑声音。
那是一则通告。大意是弥楼山城的空天战舰将在3天后的午夜时分出现在矿区的上空，对非法半型人进行一次清理。让李大有好笑的是，那艘泰坦2型空天战舰本是弥楼山城征服地星之外宇宙的神迹，现在却变成了S公司清理半型人的工具。
在三个月前，矿区的巡逻队已经在没完没了各种搜查，据说矿区里出现了很多非法半型人。在“天妇罗”酒吧往上的楼层，巡逻队打死了妓女，几乎端掉了其中一个黑帮，据说都和非法半型人有关。
李大有认为这和已经死掉的洛克和足不出户的梨栗没什么关系。
“你看上去还不错，孩子。很少看到你的胡子、领口都这么干净！”老妇人说。
“可不是嘛！三天后，我就要返回家乡了！人最后的日子，应该和家人在一起。”李大有品了一口酒。
“我也要走了。我要死在霓虹里。”
“死在霓虹里？”李大有笑了起来。
“是。霓虹里。去婆娑界。那里有最璀璨的霓虹。在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以为这只是光影，直到现在，我却觉得我就是这光影，所有意义都在这光影。”老妇人的瞳孔里映出霓虹的流光。
“但是……您一个人？”
“我也挣够了恒原力，足以付得起一张机票。走吧，亲爱的，铟矿区……将进入永夜。”
李大有看到街面上，多出了许多长着苍白脸的那种所谓恒界人。他们租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枯竭矿坑，据说是贪图矿区里更便宜的电力。
尽管他们并未安装任何附属设备，却从不承认自己是正常的人类。他们一来，铟烟街的酒吧生意一落千丈，却带动了小镇其他地方的黑市。
（七）
三天后的早晨，矿区看上去一切如常。
李大有搞到两张从乌朗城到弥楼山城的机票，第一次没有因被盘剥的手续费而生气。
铟矿区的天空依然晦暗，可他已在想象暌违三年的泰坦星光。
当他回到住所，却发现“家”被人翻得一片狼藉，妻子也消失不见时，胸口一下一下地痛。
按照酒保和老妇人的说法，一路跟到了矿区医院。果然，一群矿区的护卫正押着她的妻子就要进那条用半截火车再刷上一层铟土渣搭成的CT室。
“放开我的妻子！”李大有冲了过去。
可他三两下就被人打倒了。
当他抬起头来，看到须语儿的正越过莉栗的肩膀幽幽地凝视着他。
她是负责鉴定莉栗的人。
李大有忽然心生愧疚。在六个月里，他居然、几乎没想起过须语儿。
莉栗被人押着跟在须语儿身后进CT室前，转过脸冲他眨了眨眼！
这几个月来，李大有从不在莉栗前提过与半型人有关的话题。
莉栗虽然每个毛孔都像莉栗，但她那不老的容颜无论都不像是9年前为他生出李小可的那个莉栗。
可他不在乎。
也许她是洛克捣鼓出来的10年成熟克隆人，也许她是那种传中的“蓝血”半型人。但无论她是谁或是什么东西，李大有觉得以残破半型人身体去质疑一个完美的女人是彻头彻尾的荒谬和不合时宜。
“我就是这光影，所有意义都在这光影”
他忽然想起了老妇人的话。
李大有被人以涉嫌私藏非法半型人的名义拷在窗户上，他后悔自己太早买了飞机票，如果这笔恒原力也汇给李小有多好。
“对不起，先生！”昏昏沉沉的李大有感觉有人在解开他的手铐。
“我们对冒犯您和您的妻子表示抱歉。医院的检测结果和阿塔亚区传过来的人口信息证实，她是个纯人类，她是你的合法妻子小原梨栗女士！”
（七）
李大有牵着这个被鉴定为纯人类的漂亮妻子回到矿洞的住所。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收拾行装。
李大有机械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那些东西，塞进行礼袋。他的目光一瞬都没离开过她。
有太多的话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她找到了一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就塞给了他。
“你不是我的莉栗！”李大有说，“但你也不是半型人，不是复制品！你到底是谁？”
莉栗忙碌的手停了下来。
事实上，盒子里是一条脚链，与他当年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那一天，他为她买了一件廉价衣服的同时，也买了这条脚链。他本来想为她戴上，然后一起沉睡在这个小矿洞里，却没想到她会忽然转醒。六个月里，这条脚链一直被李大有遗忘在一个角落里。
“你们真美。”她说。
“美？我们？”
“是的，你们。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你。”
“那你呢？”
“我是……恒系统的一部分。带上那个女医生，在弥楼山城天空战舰来到前跑越远越好！”
“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已经爱上了她！从你看她的眼神里，我能感受的到！即便是妒忌，也美得让我心碎！”
（八）
矿区医院在铟烟街的最东端，最西端是恒系统信号和特高压“二合一”基站，再往西就是挖了快200年，深不见低的矿坑，有如史前的陨石坑。
李大有冲进矿区医院，拉起袖子卷得高高的须语儿，不由分说地就往后山跑。
“李大有！你疯了！放开我！这铁手弄痛我啦！”
“我有两张回弥楼山城的不记名机票！”李大有气喘吁吁。
终于，他们跑到了了矿区最东端的高墙之下，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铟矿小镇。
“你的那个漂亮老婆呢？”须语儿满是醋意。
“她……非人类，是半型人或其他什么东西，一定是你帮她隐瞒的！”李大有喘匀后说。
“我根本没替她隐瞒什么！”须语儿挣开李大有的手，“她有完整的人类DNA，她的身体里没有任何电子芯片的痕迹，她在泰坦历DC060年出生，她的身理年龄是37岁零4个月。所以，她也不是克隆人！她就是你妻子，你们在DC086年结婚，第2年就有了孩子！”
李大有愣住了。
忽然，一阵巨风从西面吹来，两人同时扭头一看，铟烟街最西端的尘雾上，一个圆型的小黑圈慢慢变大，直到变成一艘黑如石墨的空天战舰！它的宽度是铟烟街的三倍以上，它的另一端还淹没在比恒系统基站更远的尘雾之中！
泰坦2型空天战舰悄无声息地在尘雾中向东航行，所到之处，霓虹灯渐次黯淡，直到它的舰首停在了矿区医院的上空。
一分钟后，空天战舰打开了机腹的舱门，缓缓伸出一根两头装着杠铃状样物体的巨棒。
又一分钟过去，一些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地从街边建筑里走出来，或是从楼上的窗户上直接跳下，不约而同地汇聚在巨棒之下，木然地昂着头望着巨棒。
那个曾在洞里拖着李大有走了一程的家伙，本来已经向他的方向跑上了半坡，就直接收住腿向前飞跌出去，然后过了许久，也木然地站起来，向着坡下的方向走去。
李大有想冲上去把他拉回来，却被须语儿拉住了。“别救他了！战舰发出的巨量恒原力波会让非恒系统半型人丧失自主能力！”
果然，巨棒之下，丧失意识的半型人越聚越多，还有从远方矿坑里源源不断爬出来的半型人……
接着，一场屠杀开始了！
从小镇的各个角落涌出恒系统半型人、纯人类，甚至那些巡逻队的家伙，他们欢呼着，肆无忌惮地拆卸和抢夺非法半型人身上的装备！
笑骂声、肢体的切割声在天空战舰遮蔽的晦暗中不绝于耳，只是那些非法半型人一直保持着静默。
李大有这才明白了老妇人所说的“永夜”！
他想到了莉栗，那个老妇人和那个酒保。
“为什么……医院还是亮着？”须语儿说，“快看，那个人是谁！”
李大有定睛一看，一眼就认出这是莉栗！
她穿着李大有在她醒来那夜送的廉价裙子，安静地站在医院的天台上看着铟烟街上发生的一切……
神奇的是，她身上居然在发光，接着，她像跳舞一样开始原地转圈，像一只翩翩起舞的精灵，她的身上发出的也光越来越亮，直至耀眼！
晦暗的铟烟街居然又安静了下来。所有在黑暗中如鬼魅般残忍暴躁的东西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盏不灭的霓虹。
忽然，一束像泰坦星光般耀眼的闪电从医院夺窗而出，击打在铟烟街上的合法或非法的半型人身上，然后逐一在他们身上的金属设备间传递，至西向东蔓延，直到最西端的恒系统基站！
铟烟街上哀号声一片！
所有霓虹灯也在这一瞬间全部亮起、燃爆，碎片和火花像烟花般散落……
闪电越来越强，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皮肉烧焦和金属融化的味道！
远端的基站在闪电的轰击下也开始枝蔓出大量的电流！持续三秒之后，基站的所有闪电集中在一起，向悬浮在在半空的战舰射出了一道血红色的光剑！
一声巨响之后，一切又归于寂静……医院天台上，莉栗的也同时倒下，身上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李大有分明看到她脚踝上有一圈光坚持到了最后才消散。
“李大有，它要掉下来了！”须语儿大惊叫一声，抱住了他。
李大有抬头一看，空天战舰倾斜了一下，然后毫无抵抗地、笨重地坠落……
（九）
尘埃落定。
小镇看不见了，铟烟街也不见了。
医院和梨栗也不见了……
巨型战舰像一条史前巨鲸轰然搁浅在沙滩，压住了所有的沙子、贝壳和珍珠……
须语儿把李大有从地上拉起来。
厚厚的云层里穿透下来的一束泰坦星光。
“是那台CT漏的高压电流，可她是个人类，为什么能居然能操控CT！李大有，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她让我无论如何把你带走。”李大有喃喃地说。
“还有呢？”
“她说，要为我打开一个出口。”
”还有呢……“
“她说，出口就在霓虹的尽头！”
（未完待续——欲知前情，请看另一篇习作《脚链、寿司、手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