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上春树的一篇《喜欢巴特·巴恰拉克吗?》中,村上春树对一个人做的极为理所当然的汉堡牛肉饼特别的想。因为它有一种生活的气息,让人置身于暖暖的厨房。生活离不开食物,食物离不开厨房,厨房里总有一个令人怀念的身影。
小时候我家里并不富裕,没有玩具和零食的陪伴,放学后只好在外面野。偷过别人家的红薯,抓过小溪里的鱼,在池塘边摸过螺蛳。彷佛那时自己对吃的特别感兴趣,但这些又满足不了自己的食欲。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期待放暑假。
爸妈常年在外打工,我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每年的暑假我会去外婆家,那是除了春节,我最喜欢的日子。外婆家里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她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对自己和身边的亲人也一样。我去的时候,背上的书包总是塞的满满。除了几本暑假作业,其它都是换洗衣物。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走到,在那时的印象里,这样的距离真的不算什么。尽量是赶在中午饭前,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吃到外婆做的菜,外婆也会算算日子,知道我这个贪吃的外孙这几天会过来,比平时做的菜会多很多,因为平时外婆她吃的不多,在加上只有她一个人。看见桌子上的菜,我特别有食欲,大口吃菜,大口的扒饭。一定会把盘子里的菜吃光,饭碗里的米饭一粒不剩。外婆总是会坐在旁边微笑的看着。
外婆识字不多,但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总会督促我学习,一条长凳和矮板凳组成了桌椅,摆在屋檐下,这个位置比较清凉,但也容易招惹来蚊子。时不时要腾出一只手来驱赶,那时蚊香对我们来说是稀罕物,因为不常用,也没有必要,所以外婆家里没有蚊香。外婆看到了,她会站在旁边摇蒲扇,怕外婆累,我总是忍着。外婆大概知道她这样做会影响我学习,就询问别人,找来一种方法。到山上摘一种植物,堆在我脚边,在上面撒上锯末后点燃,冒起浓烟熏走蚊子。效果挺好的,只是眼睛会被熏到,时不时要洗把脸。作业做到能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时,就可以结束了。此时外婆在厨房做饭,还是我最喜欢的一道酸菜炒豆腐干。
喜欢这道菜是因为外婆制作的酸菜特别的好吃。外婆制作酸菜是用白菜,挑嫩的,要茎杆长又叶子短的,还有叶子要没有坏的。放在坛子里,在浇上调配好的盐水,用鹅卵石压住,最后是封口保存。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看着这几罐坛子,深怕不小心被老鼠搞坏了,还好每次去都保存的好好,只是在慢慢地减少。记得有次在课堂上特别的想吃东西,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外婆的酸菜,在最后一节课上根本听不进老师讲的内容,满脑子里都是想这个。于是打定主意,放学后去外婆家里,平时走路需要一个小时,我改成跑步缩短到了半个小时,希望能在午饭前赶到。到了之后发现外婆家的门紧闭着,我就坐在门槛上等,我以为外婆只是出去一会,但是等了很长段时间不见外婆回来,眼睛想从门缝里看桌子上是不是有做好的饭菜,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算下时间也快上课了,就没有必要等下去,后来才知道那天外婆去大姨家,直到下午才回来。又急忙跑去学校上课,没有吃午饭,整个下午在饥饿中度过。那时想,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满足是吃着外婆的酸菜。
至从我读初中之后,我和外婆相处的时间渐渐地减少,一是我住校,二来暑假我都去爸妈那里,尽管如此我还是会抽空看外婆。看到有几个以前外婆用来腌制酸菜的坛子上厚厚的一层灰,才猛然发觉外婆已经步入那个年龄段,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个时候,只是没有想到来的那么快而已。后来我考上大学,去了外地。大多数和外婆的联系只能通过电话,每次我妈去看外婆的时候,我就会打我妈的手机来听听外婆的声音。开始是我在说,外婆在听。但慢慢地变成我在听,外婆在说。因为外婆的耳朵渐渐地听不到声音了。那段时间特别想外婆,于是会去超市买很多的老坛酸菜面,室友经常看到我吃着一桶老坛酸菜面,问我吃不腻吗?对我来说酸菜里有外婆的味道,这么会吃腻。现在在外地工作,时常回忆起儿时的时光,外婆的酸菜就像发光的珍珠躺在我记忆的海洋中。正如村上君在文中说过的话
即使在十年后的今天,每次坐着小田急线电车从她的公寓附近通过,我仍然会想起她,想起一咬就发出脆响的汉堡牛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