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小六，如果他能九点上床睡觉，我就给他讲一个睡前故事。我写的朝花夕拾系列，其实都是给小六讲完第二天再整理出来的。

我小时候的故事几乎讲完了，别无所讲，今天突然想起《谁的奋斗不带伤》，刚才一不小心讲到十点多，小六还要接着讲，我说明天吧，明天接着讲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怎么变成打石头的女汉子的。

我以为小六对这样的苦难故事不感兴趣，谁知他竟然听得津津有味，优秀的作品承载着人类共同的感情，连小孩子也喜欢。

之前给小六讲过《皮囊》，作者写了他从小时候到大学遇到的多个有个性的朋友同学，包括他自己的成长轨迹，从中可以看到奋发向上带给人的蜕变，以及迷恋虚荣导致的堕落，每次给小六讲一个人物，一种性格，一种命运，令人感慨，小六总是作出听懂的样子，每晚准时催我讲下一个人物。

讲完《皮囊》，我开始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一个个或平淡或温暖或伤感的小故事，小六竟然也很喜欢听，睡前总是要求再讲一个。

可惜后来因为小八晚睡，睡前故事中断了一段时间。晚睡早起，我成了睡眠严重不足脾气暴躁的老母亲，小六，这个八九岁的熊孩子，狗都嫌的年纪，因为屡次漏带作业漏写作业注意力涣散等问题，隔三差五气得我七窍生烟，母子关系？不存在的，仅止于发火关系。

可是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做只知道宣泄情绪的愚蠢母亲了。在小八的作息基本调正常之后，我开始着手小六的事情。

之前讲睡前故事时毫无压力的母子关系提醒了我，就讲起了《谁的奋斗不带伤》，果然我们又化身为故事着迷的好朋友，亲密的感情一下子就回来了。我从记忆里快速搜寻适合小六的情节，有时候还会提问，今晚我问小六：“你知道为什么作者小学学习那么好吗？虽然她一放学就有干不完的活。”小六猜了两次当然都没有猜中，因为这个是我加的戏，我神秘地说：“这是个秘密，就是上课盯着老师的眼睛，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老师的讲解，积极回答老师问题。你就记着上课一直盯着老师的眼睛这个动作吧。明天试试看？” 小六如获至宝，兴奋地说：“好，再加上坐姿端正。”

我希望小六能从别人的故事里看到有追求的人有着怎样的一种倔强，倔强到在贫瘠的环境中有方法做到梦想成真。

生而为人第一次，做母亲差不多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孩子，以前的爱恨情仇，你多担待，我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才理解了自己的母亲。老母亲带上脑子陪伴，才不浪费孩子美好却如兔子尾巴一样短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