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花儿

春天的花儿


如果,一条蜿蜒的小径直达山上,你会走的。

露水打湿了青石板,并不滑。润湿的空气告诉你,昨天夜里曾有雨,还不算大。乔木、灌木的叶子挺新鲜,你的心情挺新鲜。蜜蜂不算多,鸟儿倒不少,不知道鸟儿是欢悦了才叫,还是叫声能够带来欢悦,你听着倒是欢悦呢。

如果,翠绿的茎条挂着一串儿花苞,那是挺可爱的,棕褐色表皮已经被撑开,里面是嫩绿的色,再里面,隐约有粉或红,可能那就是花儿的第一片瓣了。等到太阳缓缓出来,等到花苞上的露水缓缓消失,那红或者粉却增大了。边缘的绿越来越深,棕褐色表皮撑得更开,你能想到怀孕的妇女。

鸟儿们少多了,也许是年长的歇息去了,谁知道它们聒噪了多久。年幼的依然新鲜,飞上飞下,乔木林里飞,灌木丛中休息,又在花间穿过,也落在地上。它们全新的纤毛,残留蛋黄般鲜艳黄色边缘的喙,它们是鸟儿的孩子。

太阳更明艳了,也像粘了水汽,潮湿,也温暖。乔木林有成片落下的昨晚的雨,灌木下有半干燥的印儿。花苞不成了花苞的样子,有的撑成椭圆,有的却是扁圆,有的像奶牛的乳房。那梢头最大的花苞再也包不住了,它没用了一秒钟,就咧开口子,露出了粉色,像被掰开的冒着蒸汽的馒头。却是鲜活的粉,你会想,没哪个画家能画出来吧。

当梢头尚未彻底停止颤动,另一枚花苞也打开了,梢头又颤动起来,滴答下残留的露水。你看得欣喜了。仿佛也有些微细小的声音,侧耳听,有什么都没有,除了蜜蜂嗡嗡嘤嘤。

心情带着脚步移动,你看到大量的花儿,红的,粉的,黄的,紫的。花儿到底是什么?是春天的脸?还是植物的问候呢?

爱看那些刚开的花儿,新鲜,耀眼。有羞涩的成分,绿叶间来点儿猩红,你会知道它们后劲儿的生猛,却也爱惜它们刚开始的幼小,不过你知道,这种花儿会开很大,成群成串儿吊坠的花儿,能把枝头压得很低。只要枝条有韧性,它们会更加加大枝条的弧形。

你也喜欢草丛里的花儿,星星点点的黄,滴答在绿色丛中,要么是红,显得像是生搬上去的,粉色也有,最不露声色的是紫色。草丛里紫色的花等到你接近了才能看到,它们吓你一跳,你仔细辨认出来时,不由得咧嘴了。

要说花儿是星星,黄色最像。蹲下看时,它们是五角星的,撒落在很肥厚的有一层朦胧白色的绒毛的叶片之间,很柔弱的样子。撑开五个稚嫩的角,中间树起根小小的花蕊,顶头略粗,还有香粉在上面吧。

桃花开了,杏花开了,李子花,苹果花,梨花,山楂,都要开。他们的花是种骄傲,它们繁杂枝头,是它们预备丰收的旗帜。它们的花又是最没有美感的,有个节,就是一串苞,只要是苞,就撑开!它们也最爱吸引蜜蜂。花儿多?还是蜜蜂多,谁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草的花儿最无邪,不因什么开,也不为什么开。没有企图,不曾被迫,就是到时候了,悄悄开了得了。满眼的绿,绿出了大公无私,星星点点的花儿,你爱看不看,蜜蜂你们也爱采不采。开花儿,就是自己的事儿。哪怕小小的蕊,也有着淡淡的香。

紫藤不行,它们要开花儿,努力哪儿哪儿都是,冬天里干枯的褐色的藤,成了紫色花儿缀满的串儿,成了没有审美的孩子认真做出来的手工。等到梧桐也开了花儿,更无趣地成了无数喇叭,生楞硕大,掉下的花儿能砸得人脑袋生疼,能彻底把树下蚂蚁群吓一跳。

白玉兰也要开,只能远处看吧。当你小径蓦然回首时,一处玉兰花偶然眼前,惊得你像金发碧眼的白种美女擦肩而过。一种雕刻的俊美,一种浓郁的异国风情,却是疏离的,不亲近的。

你并不见得欣赏它们,却留了最深的印象。好多花儿努力香艳,有的浓烈,有的艳俗,随风张扬的呛人耳鼻的脂粉气息,真能搞得你头晕目眩呢。这能怪花儿吗?只能怪你自己,也不能怪春天。

这就是个开花的季节,不论哪种植物,只要愿意的,都开了。上山的小径上,几乎没有风,远处的花儿成了烟雾,近处的花儿倒也分明。当然最好的并不是成团成簇的,反倒是悄悄开在路边的草花。还有挂满新叶的榆树丛,黄得艳丽的黄栌枝。

还有说不出来的感觉。生命又迎来了春天,没有理由不开花,尽管给人的感觉不同,但是感觉的是多情的人,并不是无辜的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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