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影片《降临》中,女主角路易丝问男主伊恩:如果你能一览自己的人生,从出生到死亡,你会尝试改变吗?
关于“预知未来”这件事,我们从小到大想象过无数个版本,演绎过无数个结局,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容从当初“拯救地球”的豪言壮语换成了“去买彩票”的开挂人生,当然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的潜台词都是——我预知了未来就一定能改变未来。
改变什么?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是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把坑坑洼洼的坎坷人生提前修补成平平坦坦的阳光大道?然而,这种预设是基于一种绝对的妄念,意思是躲避了绝对的坏就能获得绝对的好,真的是这样吗?但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如同你享受了孩子相伴的快乐必然要承受哺育孩子的艰辛。其次任何事情放在不同的时间维度上也难以分辨优劣,塞翁失马不就是因祸而得福因福而得祸的例证吗。
那么如果未来是可以预知但又不可改变的,你有勇气接受吗?
(2)
影片《降临》就抛出了这样一个话题。女主角路易丝通过与外星生物的长期交流,了解了外星生物的语言和思维方式,获取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她感知到了未来的自己是如何通晓外星语言,又是如何成功阻止了人类与外星生物的军事冲突……然而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路易丝并没有因此而成为人生大赢家,她预知了与伊恩的结合,预知了婚后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预知了女儿终将夭折于一场疾病。
于是就有了开头她问伊恩的那段话,伊恩回答:我或许……会尽可能的表露心声。伊恩的回答隐含着一丝隐忧,而路易丝的回答却异常坚定——我无所畏惧。
我们对人生之所以畏惧,是因为人生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而我们总是希望保全现有的人生,就像游戏中的即时存档,拥有的越多畏惧的也就越多渴望保全的也就越多,所以我们畏惧的根源在于——害怕失去。
不过也正是由于人生的不确定性,未来因此潜藏了无数种可能,只要我们拥有足够的好奇心去转动那个万花筒。那无数种可能就是我们生命的旅程,也是人生的乐趣所在。
所以当路易丝预知了自己的人生,我想带给她的痛苦远甚于惊奇,因为她的人生不再有意外,也不再有惊喜,有的只是等待,等待着失去,等待着未来降临。就好像上帝把她的人生早早写成了剧本,让她原封不动的照着演。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就是一切已经命中注定。
但路易丝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下去,她有了丈夫,有了女儿,又失去了女儿,继而又失去了丈夫。看到这里我不禁想问,当一切已经命中注定,我们是否还会有勇气继续走下去呢?人生的乐趣在哪?我们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又会怎样的对待余生?
(3)
在影片中路易丝认为语言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但这些问题,她没有用语言回答我们,回答我们的是她与伊恩和女儿幸福的生活片段,虽然短浅却是那么的投入,虽然预知却是那么的喜悦,虽然注定要分离却没有丝毫痛苦纠缠。
我想这可能就是路易丝带给我们的礼物——生命的绽放才是人类文明的基石。她告诉我们人的一生有短有长,短暂的人生依然有属于她的一瞬,人类的历史就是通过无数人的长长短短的一生累积起来的。她还告诉我们,人生一定要经历了才算是尘埃落定,触手未及的那只是风景。
远处是风景,近处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