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未曾有

看到穆白的时候,清欢正抄着手低头走路。

数九寒冬,难得有了太阳。清欢把自己裹进大衣里,也不觉得太冷。

刚刚午休的时候,清欢的脑子里一直回放了她与穆白的种种。

她知道自己的自卑和胆怯都来自哪里。

时间是多么迅疾啊,她还想做出一些事情,一些她觉得可能只有这一条出路的事情。

一抬头看到穆白。

清欢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他。

表情似乎是温和的。从小见多了父母亲在大街上推搡吵闹甚至破口大骂大打出手,清欢一直觉得将人性的粗鄙与家庭生活中的不堪暴露在外人面前是羞耻的。自幼年起,清欢就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不要成为那样一个面貌丑陋的人。纵然是在最气愤的时候,她也是那个关起门来再歇斯底里的人。

没有多余的话,好像这时的见面是约好的,两人都没有太惊讶。转身跟她回了家。

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尽管每天都会翻好几遍手机,但她觉得他们已经走向了不同的生活。

她不知道他会来。她又似乎知道他会来。

两个人相处久了,对方就像是变成了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对方任何一点机能的变化都能在另一个人那里收到信号。

进了家门,他拿起扫帚开始扫地。零零散散的,地上都是清欢的头发。

一边打扫一边嘟囔,哎怎么这么多头发。

语气稀松平常,所有的争吵似乎不复存在,那些隔断的时日只不过像是转个弯回来。
清欢不说话,把自己丢到沙发上蜷缩起膝盖。这些天她感冒很严重,头疼的厉害。再说,现在能说些什么呢?那天愤恨地说了分手,并在他自言自语汇报工作也被她禁止并立马删掉微信的时候,她也是决绝的吧,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心里只有恐慌,能做到的,只有急吼吼地关上自己的那扇门,任凭对方敲打,只是默默地把一切锁在门外。

从曲起的膝盖缝隙中,她看到他把用完的扫把放到墙角,厨房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许是在清洗中午的碗筷,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有点烫,我给你买了温度计,来,量一量。”

清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自自然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扭扭捏捏表示自己依然在生气?可是自己又在气什么呢?自己气的是对方还是自己?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

她的眼神躲闪几下,不说话。

身旁的沙发发出轻微的凹陷下去的声音,衣物与针织布料发出小小的摩擦,一股淡淡的气息向她靠近。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一声轻轻的叹息。

宠溺而无奈,如释重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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