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大师

      同事说到他小时候和同伴一起爬的山,还有山上铁轨装山石的小车,而我记忆也如被雷击中一般,家乡河边的那条铁轨以及铁轨上红色的装石子的生锈的小车突然从脑海里闪过,惊喜立刻充盈着我的内心。再努力搜索,画面由标清转为高清了。

        那是一家建在河岸边的石子厂,为了方便把河里的石头运到岸边处理就建了一条铁轨。这条铁轨有几十米长,跨过大河旁边的一条小支流,建在支流桥的上方,最后经过河边的大坝,铁轨一边是大坝,一边是浓密的灌木丛和野草。有时候路过,小车拉石子上铁轨时,从郁郁葱葱地灌木丛中出现,发出轰隆隆地似乎喘气的声音;而下放到河边时便突突地如准备上战场的士兵,神气极了。我常常想着自己能坐上那座小车是什么感觉,那个时候没有见过火车,汽车也很少坐过。有时候在河边放牛,等牛自己安静地啃着青草时,如果没有开工,我也会走到那个铁轨上去,想象自己在铁轨上快速地随风呐喊的样子。上高中时会坐船走那条路上经过,那个在青春里迷茫彷徨又忧伤的女孩子也会对着长长地铁轨发呆或者思考,如熟人一般,从来没想过它会消失,从来没有想过不再见面。可是我从来没有坐过,只是看着,看着小巧的车身,是被风雨洗刷的异常苍老的样子。

        我们的交集并不多,后来也就淡忘了,之后也再没去看过,可能不在了也不一定。如今突然从记忆中翻出,这是时间给自己的又一份礼物啊,我要一份一份地拾起这些礼物。

        我曾说要写一本书,像刘亮程一样把家乡的一切都呈现在纸上,这是我和家乡的约定。我不愿意把家乡称为故乡,这样会有一种疏离感。我的前半生没有特别丰富的经历,可是家乡给我的一切足以滋养我的前半生,那些青山那些绿水以及那些生活着的人们。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记忆会优化它,把我的过去呈现地很美好和安稳,一部分是事实,一部分是依恋,这是无法斩断的联系。

      所以我想写,有着非常强烈的愿望,别人不会想着记录那个平凡的地方,可是我想,平凡也能击中人的内心。人们总说写作这个东西需要天赋,我不知道自己坚持的这个东西算不算写作,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有天赋,有时候看着自己写的东西,内心也会产生一些温暖。不管那么多,我的坚持是为了不忘记,等我老了回忆,关于那个小乡村,记忆还会鲜活着,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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