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那年,从银行辞职,去了内罗毕做志愿者,在孤儿院当老师,下面的记录是当年一些日记的整合
2016.3.14内罗毕的第一天
来之前狂补了一些非洲的纪录片和书籍,到了内罗毕经过一天的短暂接触后发现,其实那些都是没用的,非洲太大了,我所看到的太小了,甚至连最基本的风俗什么的都不一样。
我看到的非洲是没开化的,是我向往的那样,但内罗毕毕竟是首都,和那些是不一样的,晚上吃山羊肉,我问Justus他们吃骆驼肉吗?我感觉他不太高兴,他说他们不吃那些,我给他看三毛的书,说撒哈拉的故事,他说有些地方是要吃的。但我觉得可能还是蛮荒一点的地方会吃,感觉他们要进步一些,问这个像是冒犯了他们。
内罗毕不是想象中那么热的,还好我带了长袖,在室内穿长袖刚好,外面太阳直射的地方会比较难受些,最难受的是那个公交车上,有种我不想形容的体味,因为室内都很凉爽,所以他们都不用空调,当然,商场公交车也都没有,所以热的地方气味更重。
晚餐吃的山羊肉,玉米做成了我们吃的玉米饼那样,也不完全是那样,用手拿着饼沾点山羊肉的汤汁和白菜就吃了,Justus(志愿者中心的管家)变戏法一样弄出了很多,还专门为我准备了米饭,那个山羊肉味道很浓,其实第一口我就反胃,但忍着吃了两块,很大一块的那种,一块当我们四块,吃完我洗了碗,其实没吃太多觉得对不起Justus辛苦做饭。餐后是芒果,芒果很酸,下午逛超市也没看到那么多水果,有都不新鲜了…
Justus和Jones(为志愿者中心提供场地的人)都是很好的人,感觉Jones年龄大些,很客气但有种威严感,不过也可能是没太多接触的原因,Justus的性格我真的蛮喜欢的,话不多,中午请他吃了披萨,帮他擦了车,下午他就带着我进城买东西去了(本来他是喊我自己去的),我买了一堆没看到过的零食,还没尝味道,晚上吃了不少,撑,感觉减肥是无望了。
和Justus待了一天,为了我的英语口语练习我一直打扰他,慢慢发现我知道的学的因为从来没用,说和听都要反应好久,况且非洲口语是有口音的,风俗不一样说的都不一样,像我告诉他我们吃pig,他说他们吃big meat,其实也是猪肉,我谷歌我才明白,虽然一开始这让我很烦躁,一度觉得自己选错地点,但后来想,这是第一天,我不能太心急,况且非洲是我一直向往的,如果不是因为来做志愿者,我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和机会待这么久,我一直觉得旅游只是走马观花,没法真正了解一个地方,你要了解它甚至融入就一定要住下来,我真的很想住上半年,但显然这不现实。
明天要去学校了,我期盼的真的要来了,我特别喜欢小孩子,以前没选幼师真是可惜了,想早些见到那些孩子们。
2016.3.15内罗毕的第二天
昨晚睡前还在纠结八点起还是九点起,结果事实证明这个考虑是多余的,很早我估计五点多吧,外面就有声音了,我完全没办法睁开眼睛,继续睡,猛的醒来第一反应就弹起来跳到地上站着,怕太晚了毕竟第一天不好,一看时间,六点十一分,站着的我一下就茫然了,瞌睡是醒了,可这么早我干嘛呀。
起来发现Justus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他自己的煎蛋都吃完了,我赶紧洗漱完开始吃早餐,他们早上一般是煎蛋、奶茶和面包,奶茶是放一个茶包用热牛奶冲好加糖,我冲的时候不知道,Justus在洗他吃的煎蛋盘子,桌子上有两个开水瓶,我随便拿了一个,竟然是白开水,当时我并不知道还有一个瓶子里面是热牛奶,我就用开水泡茶了,Justus洗碗盘子过来笑了笑,教我先放茶包,冲牛奶,然后加了一勺黑色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最后加糖。因为他的是牛奶冲泡的,看起颜色比我好多了,我看了看他的,再看了看我的,瞬间没食欲了,他叫我去倒了重来,我觉得不太好,加了少量牛奶就那样喝了,结果味道居然还是不错,诶,我就是胃口太好,估计回去真的黑胖黑胖的哈哈,两片面包片,一片加黄油、一片加黄油一片加果酱,很好吃。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们就出门了,因为是第一天去学校,Justus会带我走一次,但下课回去和以后都得我自己走了。我用了最笨的方法记站台的名字,因为站台并不是英文,是本地非洲话,所以我只能用中文标注发音,家里是巴拉提,学校是来哦达思提思,当然不是这样写的,这只是发音。
说是学校,其实是个孤儿院,我看到的时候蛮震惊的,其实我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来的非洲,但昨天一看住的地方还不错,吃的也好,我都快忘了我是在非洲了,今天一去,我想好歹是个学校吧,以为有栋楼房什么的,结果就是几块塑料板围起来的院子,孤儿们睡觉上课所有一切都在里面,孤儿院由Mama管理,平时没有义工的时候Mama有时会帮孩子们检查作业,还有一位负责做饭什么的工作人员。Mama说这些孩子要么没有父母,要么因为残疾或者有病被丢弃,很惨,她说着红了眼眶,我内心很沉重。后来讲课的时候,没想到这些孩子感染了我,他们真的很阳光积极,我的想法一下子就变了。他们上课一共两个教室,123年级一个教室,坐在一起学习,456年级在另一个教室里面分开坐,分开学,基本都是自学,他们都很聪明,我去了大家都喊teacher,我在456年级的教室里,6年级只有一个人,年级越高人越少,读到后面都读不下去了。我之前看过关于非洲的上课,就是这么上的,但那个纪录片讲述的是2002年的非洲,我以为现在不一样了,去了才知道,还是那样。我在不同年龄不同学科中转换,其实是头晕的,后来他们上社会和自然课,我就不能帮他们了,我完全不认识那些单词,最后变成他们教我,我不认识吃的不知道非洲不同民族,有些我在英语词典上都找不到翻译。他们的精神真的很感染我,准备了一些小礼物给他们,都开心的一抢而光。我希望自己也能这么开心。
下午一点就下课了,他们下午洗衣服或者做一些别的事情。我一点就走了,回去的时候Mama一直怕我找不到路很担心,毕竟第一天,我告诉她我走过一次的路我都会记得请她放心,她说拐了好几个弯进来的,以前的义工都要好几天才能记得路,我笑了笑说我记得,请她放心,我就回来了。这两天出门都有Justus,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但当我自己回来的时候,却有很多非洲人向我吹口哨,不时参杂一些英文类似Chinese、China、hi、how are U…我几乎都是埋头自己走自己的。到家了Justus看到我很惊讶,说你找到路回来啦?我说嗯,他说那真好。其实我不想说我坐过站了我走回来了,哈哈哈,在公交车有一个很好的人告诉我到了,我就准备下,结果售票员说还有一段,我又坐了一段路,结果就过了,不过还好不远,我心血来潮,像一个本地人一样在阳光下走回来了。(本地人感觉很爱走,那么大太阳很多都走路)
回来在微信上和一个工作人员聊天,他告诉我贫民窟的事,我立刻跟Justus说后面我要去贫民窟,他说会很远还要转车,我说好,没问题。
人生能有这种经历真的很难得,第一天和第二天记录了很多,刚来什么都不一样,估计后面可能就很难记了,明天开始我就会重复我的工作了,我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里的阳光气候蓝天白云大片空地独特植物和孩子们。
2016.3.16内罗毕的第三天
今天简单些,记几件事
1.他们的餐具洗洁精味道和我们洗衣粉一样,每次洗碗的心情都很复杂
2.不管多热,太阳多大,他们都习惯走路,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很欢快很有节奏感
3.很少看到红绿灯,没有人行道,天桥也很少,过马路基本靠横冲直撞,第一天Justus带我过马路后说了一句我们真幸运,没被车撞。现在想想,过马路都觉得幸运,难怪他们很开心,后来我每次过了马路也变得很开心
4.这里的天都很蓝,几乎没有高楼,一眼望去蓝天白云大片空地阳光,心情真的会变好
5.孤儿院一般中午1点午餐,今天两点了都没吃饭,我看到Mama拿根小水管在那边,我过去她说她在引水,水资源很少,随时都没有,但他们吃饭必须要水,实在没有就要去买,但水很贵,他们不能负担
6.孩子们每早读圣经,然后祷告,这些完了再上课,我看他们的书,开篇就是我们是上帝制造的,地球上所有一切都是上帝制造的,所以我们要爱地球,爱地球上的动植物,要感谢上帝。我们的教育是无神论,但有信仰和感恩节真的很好
7.今天和一个孩子聊天,问她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孤儿院的不,她说不记得了
8.这里公交车上很少有广告,都是涂鸦,花花绿绿的,车上音乐都是rap,哟哟切克闹这类的,但很欢快,坐一段路下车我都忍不住哼,边走边跳,心情很好
9.今天Mama和Justus都又说了一遍我是唯一一个一次就记得路的人,我觉得自己直觉还是多强的,觉得要到了就真的到了
10.所以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心情好了,各种使得他们开心,我心情也很好
2016.3.29感觉像是拍电影
我来慢慢记录一下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嗯怎么说呢,interesting!
上个周五周六周日我去了马塞马拉,回来之后本来还打算去肯尼亚国家公园的,因为那是唯一一个位于首都的市区国家公园,但看了评论说那就是缩小版的马塞马拉,很多动物都看不到,我就放弃了。
周五早晨很早就起来,六点,然后收拾完司机来接了我们(有两个在英国读书的中国小伙伴,因复活节放假来做了两周志愿者),又去接了三黑人(后面慢慢说这三黑人的故事),最后去接了两白人,西班牙的,我们开玩笑说黑黄白聚齐了可以开世界大会了,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周五那天,去的路上看了东非大裂谷,基本跑了一天,下午三四点到的Hotel,这什么都能叫酒店啊,就一帐篷,还没水啊,导致我后面买矿泉水刷牙洗脸,四天没洗头三天没洗澡也是醉了,灰还很大,头发后来都是硬的了…第一天下午到了去马赛里面转了一会儿,那个车顶棚撑上去之后,我们是可以在车里站起来的,国内进野生动物园的大巴车都有铁栏,他这什么防护都没有,伸手就能和动物亲密接触,也是不错的感受,进去看了鸟和狮子就出来了。不过看狮子的时候那司机胆子很大,其他车都隔很远,只有他一脚油门踩到狮子面前,看得我们惊心动魄。至于晚上回去除了不能洗头洗澡还有各种虫子恶心的,那心情我就不想描述了。
周六在马赛里面转了一天,上午十点多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下,看到小飞机来我们都以为私人飞机,土豪啊,后面才知道有飞机飞马赛的,早知道飞机去了,坐车太折腾,来的路上司机走近路,各种马赛村落的人设关卡,一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架势。一共给了三次钱过了,路烂不说过河过森林也真是够了。周六中午就找了棵有树荫的树,吃了点所谓的午餐,当然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我在我梦寐以求的大草原奔跑了哈哈。下午又转了一下午,晚上回去吃的晚饭。看了很多动物都触手可及,和CCTV的动物大世界一模一样,我非常兴奋,最搞笑的是这里的长颈鹿是黑色的,我猜测是晒黑的。
周日早上去了马赛村落,这些人也真是穷疯了,转了一圈请你去他家,就变相要钱,各种喊买纪念品要高价,我给了五百先令的小费走了,我说我家穷,买不起,和我一起那女生没办法,花了一千多先令。出来之后我们就返程了。
周一原本我们是想休息一下,正好他们这里放假,我们就去了一家餐厅,那里什么肉都有,吃了鳄鱼肉。然后下午打算进城去逛,结果他们假期真的是全民放假,城里的店都不开门,但一路走一路就有人来要钱,不管大人小孩,当时就觉得真的太穷了,加上周日在马赛村被强制消费,我们都很不爽。打车回家了。
今天,周二,我们一早就出发去kibera,这是非洲第二大贫民窟,确实外部环境很差,我一路走一路反呕,到了学校,那领导也是不和我们客气,直接要卖东西给我们,我们估摸了一下,是市场价的十倍,还喊我们捐钱说都是为了孩子,我们买了点东西,捐钱的事没提,跟他说明天来,心里都在想明天也不会去了。这里的孩子们,估计以前志愿者惯坏了吧,发的东西还嫌弃,那老师我们一进去就瞪我们一眼,他们还有电视有冰箱有饮料,我们分分钟都呆不下去了。之前孤儿院条件差得多,也没强制性地要。之前孤儿院还没电,感觉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彻底对非洲无语了…
今天下午我们要在城里转车回家,就打算在城里吃完饭回去。完了之后一起的那个男生去银行换钱,我和另一个小伙伴去邮局买邮票,买了出来打算打车去接那男生回家,等车的时候和我一起那小伙伴抽烟了,结果经典的电影情节发生了,一群黑人围了上来,拉着我们说那小伙伴抽烟,喊我们去警察局,其实他们不是真的想喊我们去警局,他们是想要钱,我们说了很多,他们分两群把我们两分开围着,他们问我的大概就是问我们来干嘛,签证护照各种查,后来那小伙伴给了一千多,说只有这么多钱了,他们嫌不够,我只有再给了一千,他们还是说不够,然后他们一直问为什么英语那么好,因为那小伙伴英国留学,就说我英国的,肯尼亚以前是英国殖民地,那些人就害怕一哄而散了。其实当场被围住时确实有点害怕了。
2016.4.15-17蒙巴萨
蒙巴萨,肯尼亚第二大城市,最大的港口。我奔着印度洋来了。两周前我定了酒店机票,然后这个周五来的,飞机晚点了,我不得不改变行程,不过两天后我发现这样的行程也不错。
周五下午我到了酒店差不多四点了,收拾了一下重新规划了我的行程,去了一家叫Tamarind的餐厅,这是酒店前台推荐的,进去了之后我就发现餐厅还不错,我大概五点多到的,他们六点半才开始营业,我坐了一会儿,大概六点的时候服务员来了喊我可以先点餐,奔着海鲜来的,我点了一只四斤多的龙虾,餐后甜品三个球的冰淇淋,分别是草莓、百香果和芒果味,饮品是热带混合果汁,这顿吃得很爽。
周六早上起来,我去了蒙巴萨海洋公园,可笑的是海滩被划分为很多块,酒店私人沙滩很正常,但公共区域国家收门票,两千先令,我包了艘船小帆船去浅潜,很漂亮,比国内潜水看到的美多了,很多热带鱼,拿着面包鱼就会来吃,珊瑚也五颜绿色的。在船上船夫给我说了很多,其中有些是沙滩上做生意的人坐地起价,问我椰子和烤肉说好价格没,我说说好了,他说那就好,还教我如果城里有人跟着我什么的就大叫leave me alone,后来我在城里真的有遇到这种情况…海上玩了回来,之前说好的的椰子和烤肉真的坐地起价,说好的烤肉自助还变成了一盘饭里面一条不大的鱼,限量还没喝的,我随便吃了点,和他吵起来了,最后还是多给了钱。去的时候坐uber好几百,回来那个船夫带我坐公交50就回酒店了。回酒店洗了头洗了澡还早,不想周日太赶,就打车去了旧城,在旧城拍了一棵树,上面有水果,一个男的过来拉我问我照什么,我开始还跟他解释那是水果,后来发现情况不对,他根本不是说照片,他是强行在拉我往一个小巷子走,想起船夫给我说的话,我就在大街上大叫,他才放开我。晚上回去发现自己白天浅潜时背部皮肤全都晒伤了,泛红很痛,晚上睡觉都只能趴着睡。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肤色黑,小麦色皮肤是晒不伤的,结果我低估了非洲的太阳了!
这就是蒙巴萨度过的周末,也是有好有坏。
从蒙巴萨回去后的两天,我一直在家躺着没去学校,尽管那是我呆在非洲的最后一周,我是想好好和所有孩子们相处,珍惜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但我发烧了。对,尽管我到非洲后没有水土不服,没有吃不惯住不惯,没有任何不适应,但因为晒伤感染的原因,我睡了整整两天。后来回想,我觉得除了发烧原因没去学校,其实更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我潜意识里本来就不想去,我不知道怎么分别。我本来打算周五去超市买很多吃的和他们开心度过的,但其实我觉得我不会那么开心,从离开的前两周起我就一直很难过,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哭。我害怕看到他们看见我离开的眼神,害怕看到期望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大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很伤心。去马赛马拉那个周末,我周五请了假没去孤儿院,周四走的时候,那群小孩以为我要走了,都很伤心,其实志愿者待一两周离开,来来去去他们都习惯了,但我感觉我在那里时间比较长,所以他们都很舍不得,全都围到门口想跟我告别。我记得班上最调皮那个小男孩,眼睛很大,他不像其他小孩送我到门口,只是站在院子正中,离我很远的地方,用他那明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真的看到我心碎,我把他叫到门口,说我保证我下周还会回来,他问我能给他带糖吗,我说可以,他开心地在院子里跑步。后来我真正离开的当天,孤儿院外的居民都来送我,有一个人给了我一条手工项链,上面写着Love,他说因为你爱孩子们,所以我们都爱你,我是强忍着没哭。那些在肯尼亚的时光,我看到了不同的风景,接触到了不同的文化,加强了自我保护的意识,认识了一群教我如何开心的孩子们…有太多回忆,现在的我只想说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