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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一听这首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我就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这首曲子无论是小提琴独奏,还是四重奏都深藏着一股巨大的悲悯,会让人听着听着,不禁潸然泪下,浑然不觉自己是谁。坐在火车上,听着这首曲子,九月的金黄不断映入眼帘,又随着车速远远的跑开。世界上的一切,仿佛活了一样。我看着远处的山脉,一只可爱的小白兔,蹦蹦跳跳的跑上山顶,在像我挥手。我看着看着,竟仿佛自己成了爱丽丝。
“好美啊!”我不自禁感叹。
“什么好美?”付月天在一旁问。
“思纬,你不觉得这首曲子有时候童话极了吗?”
“小懂,你在想吕思纬?”付月天向旁边挪了一挪,耳机就这样从我耳中硬拽了出来,磨得耳朵生疼。“小懂,没事儿吧?”付月天看我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表情,问道。
“疼”,我装作很疼的样子偷偷看着他,心虚极了。我暗自骂道:关小懂,你是猪吗?怎么会叫吕思纬的名字?
“谁让你喊吕思纬的名字,以后不准你再听这个曲子了。”付月天孩子气一般的撒娇。
“好好好,不听了。月天,不好意思啊。这曲子是吕思纬介绍给我听的,我一时忘了。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朋友。他也是我们文学社社长嘛。”我解释。
“小懂,大二了,学习要紧。文学社,能不能退了?”付月天板过我的肩膀,认真的说。
“我不想退,文学社的人都很好,我喜欢他们,我喜欢文学社。”我也很认真。
“可是,我不喜欢你在文学社。”付月天态度强硬。
“我还不喜欢你跟白桦一个学校呢!”我赌气。
“无理取闹”,说完付月天起身走了。
一路上,我都没再和付月天说话。就因为一个文学社,白白浪费了一路的好心情,我觉得不值。火车快到终点站了,我从车厢的过道里把付月天拉回来。
“月天,我想想,然后跟吕思纬去说,你别生气了。”我说得低声下气。
“不许喜欢吕思纬。”付月天直直得看得我瘆得慌。
我点点头。
“不许喜欢其他男生。”
我点点头。
“不许......”
“我只喜欢你一个,你是知道的。”我堵上他的嘴看着他说:“小男人。”
“因为你,我才变成小男人。”
下了火车,我们坐车回到学校,付月天把我送上楼。他是第一次走进我们的宿舍。
“呦呦呦,这是谁啊?”木子第一个说话。
“你好,木子。”付月天还算礼貌。
“真难得,你送小懂回来。”木子看了看付月天:“不过,说实话,小懂,你家付月天还真是,挺帅的。”
我看着木子,难得她会说付月天好话,看来心情不错。
“小懂,真幸福。”曲绥朝我眨了眨眼睛。
“紫苏没回来吗?”我问。
“自习室呢,等着补考。”
付月天帮我把东西都安顿好,就要离开。
“月天,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真是哥哥送妹妹,妹妹送哥哥。”木子怪笑。
“不用,小懂你休息吧。周末见。”付月天走了。
-2-
我朝木子看了看:“木子同学,你少说两句,也少不了两块肉好嘛。对了,你不是也补考嘛。”
“嗯,姐姐我就补一科,而且也不难,山人自有准备。”木子得意洋洋的扭着腰。
“对了,你们怎么都回来这么早?”我问曲绥。
“我回来的最晚,昨天才到。你问问木子,她都回来一个礼拜了。”
“嗯?木子,有情况?”我看着木子。
“人家也是思君心切。我跟姚斌约好,我们提前回来。”
“提前一周,宿舍都没开门吧。”我问。
“我们也不住宿舍,我们找了家宾馆,一直住着。今天晚上,姐姐也不回来啊。”木子抻着怪调。
“开放!”我竖起大拇指,然后又说:“有钱人!”
“那是,姐姐怎么也是成年人了。不像某某某,小孩子一个,啥也不懂。”
“我才不是小孩儿呢?”
“你跟你家那位顶多打过KISS,还不是小孩儿。幼稚!”木子不屑的说。
“我们不光是那样,我们......”
“啊?什么?”木子从上铺爬下来。
我点点头。
“完了完了完了。”木子大叫。
“怎么就完了?”
“我是心疼我们家思纬啊!算了,木已成舟,生米已成熟饭,不过小懂,你放心,我们家思纬不会介意的。”木子阴阳怪气。
“吕思纬他知道。”我说。
“啊?变态啊,你们三就是变态啊!”木子实在无法理解,又爬回上铺。
我也坐回到床上。一想到还得跟吕思纬谈退社的事儿,我就觉得烦躁。我心中忽然想:反正付月天也不知道,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晚上,木子走了,陈紫苏在自习室,我跟曲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是不是回来太早了?”我问曲绥。
“不早了,后天就开学了,我都算回来晚的。”曲绥说。
“可是宿舍就咱们俩,无所事事。”我说。
“小懂,马上大二了。”
“嗯嗯”,我点点头。大一这么快就过去了,大二也不会太慢。我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铺板发呆。
“想什么呢?小懂。”
“曲绥,你说毕业就分手,是真的假的?”
“你这才刚恋爱没多久,就想着分手了?”
“没有安全感。”
“话说回来,我倒是觉得毕业分手的好。”
“为什么?”
“毕业了,你会经历更多的人,说不定有比这个好的,人生苦短,何必跟一个人一直耗下去。”
“啊?那不是你喜欢的人吗?难道你不想跟他一辈子?”我坐起来。
“一辈子?太长了。大学的爱情不过就是排遣寂寞,或许我们根本不懂爱呢!”
“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你不是?”
“我还真不是。我想要的爱情是一生一世。”
“小懂,别怪我说你,你太天真。什么年代了,一生一世!就算你想,你男朋友也未必这么想。爱情是会疲倦的。”
我说不出话来,或许曲绥说的是对的。
-3-
大二,我们系增加了许多节实验课,周末几乎都被实验室霸占了。木子骂骂咧咧的不高兴,她不能约会是小,不能逛街是大。我则无所谓,反正付月天的医学课比我还多。我们一个月见两次面都嫌多,多了几节实验课,正好能让我充实起来。陈紫苏和曲绥倒是也无所谓。于是,我们从周一到周七,几乎天天在上课。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去上课的路上。
大二不光多了实验课,还多了选修课,几乎都在晚上7--9点。看着英语系、文学系、工商管理系那帮整天无所事事的二逼小青年,我真是后悔自己选错了专业。每天早上背着个大书包,晚上再背回来。
天近了十月,就冷下来了。木子依然常常旷课,陈紫苏上完课就赖在排球队等着陈夏,也不跟我们同行,曲绥偶尔跟我一起走,大部分时间她都有男朋友陪伴,我也不好总当电灯泡,识相的躲远一点。
路灯下,我的影子老长,孤单得像只秃鹰,对,就是秃鹰,光秃秃的。偶尔,会碰到吕思纬,他就一路陪着我走,也不说话。
突然有一天,学校附近就出现了很多穿着制服的警察。不久,消息就铺天盖地成了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据说,一位大一的新生,晚上8点从自习室出来,再也没见到人。后来,学校报了警,终于在西山宿舍楼的下水管道里,找到了那个女孩儿的尸体。学校本来在盖新校区,校内的民工成了第一嫌疑人。可是,天色太黑,学校监控又没有铺盖得那么全面,根本无法找到真凶。女孩儿的家长闹到学校,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学校对女孩儿家属作出了大额赔偿。至于赔偿金额,我们无从知晓,但是从教学楼到学社宿舍新增的一路警卫来看,这件事儿闹得挺大。
我们女孩子,都有点害怕。之后的每天晚上,只要我九点从教学楼出来,吕思纬肯定等在那里。
“思纬,每天送我,谢谢哈。”我不好意思的说。
“嗨,没关系。阿姨对我那么好,保护你是应该的。”
我们不再说话。
有时候会碰到木子,她总是阴阳怪气的问吕思纬:“思纬,你看看你,也不找个女朋友,成天跟着关小懂算什么?人家都名花有主了,有主了。”
“木子,我保护你也成,姚斌不来,我就陪着你们呗。女朋友,也不着急找。我倒是没那么寂寞。”
“那是,像我这样的美女,必须有个保镖才行,思纬,我看好你呦。”木子得意洋洋。
“嗯,也对。美女嘛,总有野兽相伴,是得小心。”吕思纬跟着木子逗闷子,我在一旁呆呆的走。
“小懂”,快要到宿舍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付月天跟我招手。
“月天”,我飞快的跑过去。
“思纬,你也在?”
“嗯,我这就回去。”吕思纬向我们招了招手,就回去了。
“别多想,思纬是保护我的。”木子看了一眼付月天。
“哦!”
“你们都到了,那我回去了。”吕思纬转身向男生宿舍走去。
“他每天都送你吗?”付月天捧起我的脸。
“嗯,我们学校最近比较乱。他也不是送我,他跟木子男朋友是好朋友,主要送木子的。”我瞅了一眼木子。
“对,主要送我的。我可真有福气啊。”木子说完看了我们俩一样:“对了,小懂,现在可快十点了,你是回宿舍?还是不回啊?”
“讨厌”,我红着脸看着木子:“你就欺负我吧。”
“小懂今天不回去了。”付月天把我抱在怀里,对着木子说。
“啊?”我和木子齐声道。
“嗯,年轻人啊!”木子看着我们一脸坏笑:“注意安全,哈!”
“放心吧。”付月天说。
“你害不害臊,还跟她回话。”我敲打着付月天。
“小懂,我想你了。”付月天迫不及待的亲吻着我的脸颊。
“月天,我明天课特别多,咱们改天再约吧。”我挣脱开他的手。
“可是......”
“可是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
“小懂,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付月天一脸的正经。
“嗯?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年底,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付月天说完,低下头。
“离开?”我捧起他的脸,看到了他一脸深深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