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马塞尔·普鲁斯特
读完蔡崇达的《皮囊》,我说不清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感受,我一路跟随他的焦虑,慌恐,不安,甚至愤怒,还有努力要想成就不一样的自己的人生,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自己,那些文中的玩伴儿,似乎也是我的玩伴儿,他的母亲也像是我的母亲,他的同学也是我的同学……他没有华丽的词藻,但却给了我感同身受的质朴,也许这也是这本书的成功之处。
他写《母亲的房子》,母亲生他的时候因为交不起住院费被赶出医院,她一个人拖着刚生育完虚弱的身体,一声不吭地往公路挪,父亲抱着刚出生的我问:我们回的了家吗?母亲勉强笑了笑:再步几步看看,老天爷总会给路的。我忍不住就想起我上小学那会儿,因为奶奶有五个儿子,当时除了老大自立门户外,其他孩子全部住在一个院儿里,当时除了小叔没成亲,我爸,三叔,四叔都已婚,妈妈为了早日盖得起自己的房子,硬是不顾自己八十几斤的体重,跟父亲一起在建筑队搬砖递瓦,和泥搅灰。我曾经认为那些过往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但不曾想它真的如黑狗达所说,那些过往全部刻在了骨头里,直至我们生命的尽头。
“再走几步看看。”这句话母亲自说出第一次后,就开始不断地用它来鼓励她一辈子要依靠的这个男人。
都说母亲是孩子人生里最重要的老师,我想她说的“再步几步看看”,也一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黑狗达,以至他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即使再艰难,也没有放弃过对理想的追求,而这种精神也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这口气比什么都值得。”
母亲的这句话也响过在我的耳边,我们村里大多的女孩儿初中毕业都不上学了,甚至有个女孩儿的妈妈压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他们都认为女儿反正早晚是人家的人。可我妈却拼死拼活地供我读完大学,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即使读过大学的我现在过的仍旧是一般人的生活,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她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吃过的苦都会成为以后的甜。
我还是不甘心,我还是不服气,我不相信咱们就不能好起来。
我也不甘心,我也不服气,我甚至非常相信我们一定会好起来,我们家的房子也是历经二十多年的跨度才得以呈现它完整的面貌,先是盖了主体楼,用砖墙围了一个院子,我整个初中,直到大学毕业都是那个样子。再后来我毕业,结婚后几年,家里才又建了门楼,围了新院墙,全部贴了瓷砖,而装修一直到去年我弟要结婚,才重新做了内部装修。所以我非常明白那一幢房子在农村,以至整个家族代表了什么含义,那是我们的父辈们承继了一辈子心血的家,它在那里,我们才有更大的向上的动力!
我知道那种舒服,我认识这里的每块石头,这里的每块石头也认识我;我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怎么被岁月堆积成现在这样的光景,这里的每个角落也知道我,如何被时间滋长出这样的模样。
所以最后,不管黑狗达站在任何地方,任何职位,他总是向往回家,我认识那里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虽然已不包括所有的事,但那仍然是我们的灵魂得以憩息的地方,回到那里,我们会感觉到外面没有的舒适,我们可以卸掉所有的包袱,不设任何的堤防,成为我们最初的模样。
对那些我正在爱着或者曾经爱过的人,我希望你们明白,我多么希望付出全部为你们停留,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们刻在我的骨头里,即使时光列车拖着我的肉身一路远行,至少你们的名字和名字牵扯的记忆,被我带走了,这是我对时间能做的唯一反抗。
每个人都会在某段时光,遇到帮助过,影响过,爱过,或者恨过的人,我们曾努力地成为某个我们想要成为的人,也曾想用一生的无悔去爱一个我们认为值得爱的人。可是时光流转,最终,他们只成为我们生命的过客,丢失在不了逆回的岁月里,我们握不住,也留不住。
那么,就让他们也成为刻在我们骨头里的那些人吧,带着他们曾经给过我们的,不管是伤还是痛,去寻找我们未曾到达的远方!
人生或许就是一具皮囊打包携带着一颗心的羁旅。路过我们生命的每个人,都参与了我们,并最终构成了我们本身。
谢谢时光,谢谢命运,虽然他们那么残酷,但终究让我看到过风景。用作者自己的话结尾,感谢生命中所有的境遇,所有遇到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