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我刚睁开眼,便会和楼上的“狱友”大声招呼:“早上好!”他也会如此这般回应我。我还能在清晨阳光下隐隐约约看见他“条纹衬衫”的编号。
他比我早“进来”,虽然说也没早多少就是了。但是我们耽搁不的了,所谓的“劳改”时间就快到了,我们必须换上我们特地的服装:他的服装受限,只能穿着规规整整的工作服去不远处的大楼;我就相对随意一些,可以穿着自己的衣服去。
其实不只是我,不只是我和他,准确来说,是我们:包括在路上开着豪车或骑着炫酷摩托的,包括提着公文包四处奔波的,包括看起来没什么事干也没什么活力的无业游民,甚至还包括在街边乞讨的……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囚犯”。
一般都是“狱警”来巡视我们每日的工作,但是有些时候,“典狱长”会亲自监测我们的一举一动。被狱警逮到了,就当是自己运气不好,一些不顺的小事便会在我们身上应验;可要是被典狱长找到漏洞,迎来的便不只是一顿呵斥,让我们颜面扫地,或是让我们痛哭流涕那么简单了,我们会收到很严重的处分,比如说关到希望渺茫的“监禁室”,或者无限延长我们的“刑期”,也可以是加重背负在我们身上的“罪行”。
生活就是我们的典狱长。
它有时格外开恩,赐予我们学多美好,让我们感到欢乐无限,仿佛自己摆脱了不幸的诅咒——也许是我们所自认为的“不幸”——但是也让我们满足。它有时脾气特差,逼我们一天下来毫无放松时间,将肉体和心灵压榨的没有灵气,让我们在抱怨和无望中悔不当初。
我们一生下来就进入这所监狱,只要有压力,哪怕再小,这所精神监狱便不会消失。但这牢笼就一定是恶龙吗,也不一定。正是因为有牢笼,我们才会对“外面的世界”有所憧憬;正因为有了黑暗绝望,才会让我们如此向往和追求光明与希望。生活关住的是我们的物质生活,却无法控制我们的精神生活。我们仍可以有对美、对艺术、对文学,甚至是对世界的热爱、崇拜、敬仰、尊重、好奇与期待。
这里囚禁的,是我们的枯燥无聊乏味繁琐的心情,也是我们隐藏在心底的无限欲望和贪婪。我们不是圣人,我们不可能摆脱这些人性的弱点,这也是我们需要被拘束的理由。设想一下假如我们身处真正的自由,又会有多少人会依旧坚持本心不忘初心?
我们需要它,它也因我们而被需要着,这或许就是我们与生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