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讨论了两个多月的小孩户口问题,就像鱼刺一样扼住了楼小满和苗树的进行时。而七月起后的十天,他们的微信聊天信息数维持在了个位数。楼小满的微信问候,电话,收到的“工作忙”的讯息。但轻快的语调,不像是一个工作疲惫的人,但她愿意相信。
过几天就要去湖北旅行了,在最后一天,她想见他。他说太晚了,算了吧。在她的坚持下,晚上9点多来到了她楼下。驾驶座上一脸疲惫,似乎都快要睡去,许久不见的容音,让她心生欢喜,那些不理她的质问,突然变成了海绵,绵绵无力起来。像个傻瓜一样背诵,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气势汹汹。看到就想抱着他,问问他最近的工作,当然也细数他姑妈在她家的无理。得到的是一句无所谓的“现在都还关心这个问题,最重要的不是户口吗?”
冲进爱情怀抱的女生总是忽略那个问题,也忽略那个态度。只要能看到这熟悉的面孔一眼。忽略态度是有原因的,虽然她家这么坚决的要求一个小孩要落她家,可是父母看不得她那愁眉苦脸的样,那幽怨的神情,凄苦的眼神。在她赶回杭州时,父亲忍不住安慰她:“你就只管安心工作,户口的事,我会和苗树父母商量的,你该认真工作就认真工作。”那是妥协的讯号,是父母爱的妥协。
而她在看自己男朋友的表现。但似乎真的工作很累啊。像一个称职男友一样,欲求欲予,离开时,楼小满心满意足。他会有行动的吧!既然不想分手,那就好好相处,好好解决问题的吧。
开心的旅行开始了。那晚的见面,给了她无限的信任感。第一天,他让她注意安全。第二天她抱怨冷,他没有回,她就不断的看时间,没有吃饭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下班不玩会手机?最开始两天对他升起的无限信任就像惊涛拍在身上,在大庭广众下,被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劈劈啪啪的拍在身上,站不稳,从头到脚。
第四天天晴,在这么好的天气说分手,真让人愉悦。连分手都不想应的人,是个无耻的人了。她的逼迫在那天没有成功。第五天是星期天,爬的是湖北恩施大峡谷,微信步数一万多步。而楼小满看他从0到300,从300到500,从500到800,应该是在家里了,没有装修新房了。是他父亲担心他累,还是……
和室友大谈要分,冷战怎么能受得了?心中只希望快点有个结果,微信来到“我们分手吧”。一看到,像心中石头落了地,可砸到了心里,眼泪就流下来了。他真的真的真的这么想的!“我哭什么呢?可我好想哭啊!”楼小满心中哀鸣着。
但是室友在,虽然哭就哭了,没什么可丢人的,但是……还是理性分析一波吧。
“我与他的关系就是前方就两条路,一条,我父母妥协,一条,他父母妥协。我知道我的父母肯定会因为爱我而妥协,因为我爸让我放心。所以我拨开了前方的迷雾,在等他的态度。结果他一条路都没有选!他选择了退却!”小满大声的笑着,仿佛让世间都觉得她很酷,又止不住的悲凉。
“但我还是感谢他之前的冷战,让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小满的辩证思维学的不错。“如果,他没有回我,就这么在沉默中分手,我还更加看不起他。至少他这样,我觉得这一年的相识没有白费,我没有遇到一个渣人。所以还是值得表扬的。”
室友笑话她“唉,你这也算是中国好前女友了。”
“不的,我希望他过的比我差,就这种时刻临阵脱逃的人,怎么有资格获得幸福!?”楼小满说。
哭着给各路曾被告诉她幸福的人消息,说“我和他分手了”,也收获了同情、拥抱和不解。
家群里也说了。可大家都睡着了。
第二天看到父亲说:“为什么分手?和我们没关系吧?”
一看到小满就哭了,怎么会没关系呢,感谢你们的筛选,是你们的障碍让我看清一个人呢。这就是父母啊!父母也会担心,因为他们的缘故,让我失去挚爱,可我的挚爱不爱我啊,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回:“和你们没关系的。”
旅行回来第一天,躺在床上看电视,用的苗树的爱奇艺账号,今 天最后一天爱奇艺会员了,打算把《请回答1988》看完,但是三集过后,看到那些甜蜜的大事小事,突然忍不住大哭起来。室友在睡觉,只能喑哑着哭声,泪水像泥石流一般倾倒下来,就这么无助的像个小孩一样哭泣,落泪。忍不住,“能不能不分手?”发送,撤回。
和许说了这个消息,她问了各阶段的时间点。6月16日苗树上我家,7月7日苗树父母上我家说户口的事,前后二十天的时间,冷战到分手,一个礼拜。也许……是看你家条件太差了,她说。楼小满默。她也这么想过,但算着时间点,感受到了准确的狠毒。
苗树应该不这么在意,但是他有父母。天下父母总是一条心,怕自己儿女吃苦,那么那个说小满孝顺的词,应该用在他身上才合适。那么就成全了你的孝心吧。消除微信、支付宝的聊天记录,我和他的联系也微弱的让人心疼,以为的爱,在现实中结算的时候,只有这么一点点啊!
和小欣说,把他从妖精群里踢出去吧!小欣问:“决定了?”小满点头。
“我删还是你删?”
”我来吧“
在微信上删除一个人真简单。小满想。
群里有人祝福,说小满你值得更好的。小满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信心,小满说“我还没有升起对新感情的向往,但是那个人一定要是个能一起解决问题,一起面对困难的人。也算是失恋感言了。”
情绪在好好坏坏中奔溃。行动有多么干脆,内心就有多么痛苦,坐着流泪,躺在流泪,原来流泪的姿势都可以这么多。而人真是矛盾的动物阿。
母亲大人电话打来,轻快的声音问:“分手啦?联系方式删了没啊,千万别回头啊!”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和执着。小满的那些伤感突然之间,好像变成了笑话。
晚上。郭发消息来问小满和苗树怎么样了。经历过一轮奔溃的小满,轻松的告诉郭,“分手啦,不觉得遗憾,也问心无愧啦!”这么清晰,这么明确,好像那个痛哭流涕的女人不是她自己。因为她明白,他们可能真的不可能了。
郭问清了原因,问清了态度。说了一句“感觉你更喜欢他”,是啊,网上说,更爱的那个伤的更深。本来想劝和的郭,画风转的很快,观念不和很难走的啦,也算积累经验啦……弄的小满哭笑不得。真是个可爱的人啊。
努力增值自己吧!小满想。
失恋第三天
第三天和室友约好去体检。学校安排的,赶上学考和旅行,又害怕抽血,就一直没去。
昨晚11点半睡的,早晨6点半醒,睡去与醒来都没有想到他,真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到了医院,因为有室友的陪伴,晕血的情况好很多了。转移了注意力没什么不能做到的。做心电图时,因为紧张,所以医生一直让小满放松。小满闭上眼,想象自己漂浮在海上,海水温柔的沉浮,没有漂泊之感。只听耳边卡卡声,心电图出来了。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坐在用餐室吃早饭。小满的脑海里突然看到一幅画面,苗树身处大海,面朝着小满,慢慢,慢慢沉了下去。像《泰坦尼克号》里的Jack,放弃了自己的一线生机,沉入大海。不同的是,他面向我,睁着眼睛,眼神不明,四肢随海水浮动,就这样越沉越深。
这样也很好,小满的生活里没有了苗树,也平稳的进行着。就像ROSE失去了挚爱,仍然活的精致而生动。
回学校给车充满电,平静,就像他从未出现,但现在的小满已经知道了要自己做。
回寝室吃了饭躺在床上看公众号文章,是一个小学老师因为家校矛盾的不公而自杀的消息,很自然的想把它转到朋友圈里,并附上自己的感想。但回忆这一年,很久不这样了。一则,苗树不爱评论这些事,仿佛发生就发生了,没什么可以评论关注的。小满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段爱里,真的迷失了好久,当爱情成为束缚自己的借口,那么离结束也不远了吧。但真的曾经的自己这么妥协,自己都不知道。那么这一年是停止生长的一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告别错的人,拥抱新生活吧。
医院的人打电话来,说血小板太少,说什么指数偏高,血液科和消化科吧。有点紧张。但是应该是旅游回来的后遗症吧,小满这么安慰自己。
夜深人静,楼小满发现,无论白天的你有多开怀,多看开,到了夜晚,那股伤心意味总会冒出来,像豆芽一样。只不过,没有了电话、微信,无从关心。断了后路就是给自己狠心的机会,不要让自己卑微。楼小满想着自己的二十几年,苦笑着,真没想到,因为一段感情,那个号啕大哭的人会是她,她不是最能忍受失去,最能随遇而安吗?为什么哭的最凄惨的人是她?
疯长的思念,像绳索一样,她找不到打开的钥匙。那首《红尘来去一场梦》已经单曲循环三天了。所以夜晚让人害怕。以前的自己心无所挂,现在的自己心有尘埃,尘埃会吸引尘埃,呛得楼小满几乎喘不过气来。黑夜的魔力,真是让人难以抗衡。
幸运的是,每晚都能在十二点前入睡,也许这是他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失恋第四天,要准备去青海旅行了。十点的火车,醒来后就是难熬的早上。素素去值班了,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夏日的阳光不能给一丝丝温度,“他在干什么呢?有想我吗?但是既然能坚持冷战,应该不怎么想我了吧”小满想,顿时更觉悲伤,胸口发闷。“真该死!”
是不是小满还没有飞至云层之上,所以眼界受限,才有了这多般委屈?
我爱你,像风走了八万里,不问归期。但扪心自问,也并没有这么好,也许苗树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爱情的符号,而小满要感受的是爱而不得的无奈。
失恋第五天
到达兰州。
晚上睡觉,小满拿出《一九八四》打算看起来,敏说,你习惯还这么好,睡前还看个书啊?小满笑道:失恋之后养成的,室友说,失恋多看书。心中一丝坦然,失恋后想养成的,这么多寂寞,何处打发,就看尽人间百态好了。
兰州真神奇。天空的云因为小满上升了1500米而变得触手可及起来。那升到3000米的高空又当如何?
失恋第六天
今日去看黄河,和甘肃博物馆。甘肃省博物馆真的是个宝藏博物馆,小满跟着讲解员蹭听,知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想起苗树,这是苗树送给他的礼物啊,就算不在了,技能留下啦!小满听得意犹未尽,可惜时间不够,要出发去西宁了。
临睡前,又想起苗树,小满突的有点哀伤,未来的日子不是你的陪伴,似乎有点难过。什么时候能真正接受,你已不在的事实呢?小满默。
七天的大西北旅行已经结束。忙累到偶尔才想起苗树。在最后的青海湖旅行里,有个祭海仪式,其中一个是,把苦恼安稳的放在石头塔上,小满摸着那块温热的石头,像苗树的手。安稳的把它放在了塔上。“苗树再见,这是我,给你的仪式。”
真的不可能再一起了,再多的怨恨,有缘无分,再多的遗憾,都被小满留在了大西北,留在了青海湖中。也许偶尔失神的想起,只是纪念,就像所有值得回忆的事情一样。
小满感谢那个删去前男友所有联系方式的勇敢,让她在这份感情里,留下了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至此,小满的失恋日记到此结束。
那些痛哭,不舍,遗憾,恨……也许还会回来,可是,那又如何?时间的车轮浩浩荡荡。楼小满不过是从一个单纯的姑娘,变成了一个有故事的姑娘,知而不言,微笑以对这个世界吧!
楼小满要变得更好!
没想到还有后续!
青海的旅程已经结束,西安的开启。楼小满下午一点来到西安,在即将出地铁的楼下止不住的兴奋,但是当她抬头,看到树叶弯曲的蔫样突然有点紧张。果然快达到地面的时候,一股热浪喷涌而来。想着还是打车走,可是一直定不好位置,又躲到地铁站下面去了,也消停了去玩的心思。找到宾馆后,就躲在里面,可是书看完了,实在无聊,(真的是难得的无聊)就开始和他们闲聊,后来珍说5点到西安,7点多走,有两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要不要一起。看着这炎热的天,和无聊的时间,小满平淡赴约,一路共享单车,轻快,有点像她的心。单纯的赴一场约会,心里很是轻松。
去之前还买了《魔童降世》的电影票,后来看了,很是好看!对教育的启发很大!感受到爱,关心,也看到了偏见……
出了电影院,看到出游群里说一起发个定位,截屏发个朋友圈。小满在那个广场上,西安盛夏的晚风吹在她的脸上,身上,风扬起了她蓝色的裙子,温柔极了。当小满发好后,想起了读研时的单纯美好,心中甚是欢喜,于是像小鸟一样快速地穿行在人群中,寻找回宾馆的路。
虽然没有了爱情,可是这么多人陪着她,虽然离别了,但是你在里面,即特殊,又普通,只要是你,她们都爱你,会陪伴你。想到这个楼小满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也许她知道。谈了这场恋爱,她多久没有关心过她们,但是一旦她需要她们,只要她们力所能及的陪伴,一定会给予。她多么感恩她的恩师,给她了一份多么好的友谊。她曾分不清朋友和玩伴的定义,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她喜欢两个人的一对一的陪伴,可是,这次群朋的力量,紧紧把她包围,虽然她们什么都没做,但她们又好像什么都做了!她们之前的平常,是多么平常又细长。
小满的心满满地被什么东西塞满了,陪伴和肯定,是小满的好朋友给她的,满满地安全感,在这段爱情里都不曾有过。
小满突然把这一段爱情的故事消化了,小满不再是有故事的姑娘,她的眼里不再有了忧愁,迷茫。是什么呢?是温暖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