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她正式改名为“庆山”,但大家还是习惯称她安妮宝贝。
她的作品一直雄踞各大图书网站排行榜的前列,她是内地文艺类作家十年畅销之最,争议从未消失。
我相信,许多人的床头,都放过一本安妮宝贝的书,临睡前,零碎地读上几段文字,带着一丝道不明却平静的忧伤,沉入清寂梦乡。
安妮宝贝,构筑了一代人的文艺情怀,然而她也成为很多人心目中,“女文青”或“矫情造作”等的代言人。安妮宝贝,这个女童式笔名迅速走入大家的视野,并成为了大众符号,但她的作品气质实为小众。
她的文字,叙事细碎,观察入微而敏感,有一些一意孤行,过分执着,却又像是一种思考,是一场发问、对抗、和解的过程,是孤独又封闭,是淡薄却炽烈,是隐忍也豁然,是自忖而洞明。
早期的作品,纠葛男女情爱,充满时尚生活标识,讲求“情调”,这无疑吻合城市小资的精神需求。许多人开始模仿她的文字,它们被称作“安妮宝贝体”,而安妮宝贝只有一个。“文字背后的质地很难被模仿,这是真正骨架,需要有独特的心力、感受力、理解能力才可以被呈现。”
“当年自己年轻,情绪迷惘,心中困顿,作品颓废情爱的色彩较浓重。后来行走很多地方,慢慢打开心中的道路。仿佛种子,一点点萌芽、抽叶、生根、展枝,到现在差不多开花。结果时还没到。”
《莲花》成为了安妮宝贝的转型之作,宗教哲学为探索提供了新的归所。安妮宝贝的作品里,更多地出现对于宗教哲学的思考,文风也逐渐明亮起来。
她也毅然地改掉了“安妮宝贝”的笔名,走向一个全新空间。在我看来,如今的庆山,安稳清明,也更真实。
育有一女,叫做恩养。
你出生之前的天空
经常出现美丽的云彩
那一个夜晚下起雨来
清洗天地
早上雨停 你出生
开始带着恩养旅行,希望能想她会留下美好的记忆,有声音、光线、色彩、质感、气息…
“这次带恩养去云南,住在湖边,早晨可以看到太阳在山谷升起,漫天云霞,晚上仰望漫天繁星,星星在天上闪烁,仿佛万花筒般璀璨。我想,恩养现在虽然是个小女孩,但当她很多年之后,她一定还记得这些场景:九岁时,妈妈曾经带我去云南、四川旅行。我们住在湖边,看到绝美的风景。她会记得这些。”
每日早起,浇花,清扫,铁壶烧水,给自己泡一杯茶。“有时喝着便走神了,回头看下时间飞度,不知不觉已过去很久,仿佛融化于天地自然。”
“对美的感应与敏感,也许是先天能力,或者说美也是天赋,但后期仍可以学习和训练。不管天气怎么样,在桌子边静静喝一杯茶,心里有清欢,这也是美的。审美能力需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到更多细节的乐趣。并且进入越深,乐趣越多。”
不是摄影爱好者。没有专业理论,没有经验。利用随手可用的影像设备,可能是手机,或者数码相机,拍下当下发生的一张照片。简单,直接。
“它们留住在时间河流中漂流而过的片刻。这些片刻在凝固的同时,承载着记忆。”
《仍然》是庆山首次结集出版的摄影集,也是她的第16本作品,从2000年出版第一本书《告别薇安》开始,至今也刚好16年。
这是一本纪念性质的摄影集,时间横跨18年。从安妮宝贝到庆山,从故乡开始,离开,十余年时间游荡、写作,行进变幻起伏的人生。回眼望去,是一条长路,也是转眼成为过去。
仍在路上,仍在书写,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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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
2015年,在青海山区的古老寺院里小住。一个与世隔绝般的村庄。
时常在黄昏时独自爬到山上,绕寺院一圈。一路偶见两三个当地人,此外万籁俱寂。那日,走着走着,经过村庄,来到一条小路尽头,见到前方巍峨高耸的绿色山峦,在柔和的西沉夕阳之中熠熠生辉。这光辉闪烁出一种温柔、透明、纯洁、静谧的气息。山顶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碧蓝的天空淡泊、开阔。山谷光线弥漫,一只鸟飞过的踪迹都无。万物融化,互为一体。空气中充溢着如同祈祷般的神圣感。
眼前所见使人久久站立,无法离开。那一刻,没有相机和手机在身边。即便在,也心知无法拍下和复原这般美景。与它对望,用心铭记。有些时空无法被分享。这些珍贵和稀有的时刻,或者是发生太快,停留时间很短。或者是在呈现的瞬间,强烈、凛冽的美和明光的感受,已切断人心中庸常和世俗的思维。
面对它的时候,无法加以判断或人为概念,只是被深深震撼。它们注定只能被心灵吸收。这样的时刻,虽然没有留下印痕,但心会牢记。使之成为隐藏的种子,在未来生长出芽叶。人身会老、会衰灭,而某一刻,这深埋的种子,在日后便成为殊胜的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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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人,仿佛进入新阶段之后,自然而然地与自己,与他人,与这个世界,达成了某种共谋,或者和解。变得更柔软更轻盈,饱满了,但仍保持自律清醒。
这种感受很美好,是自然的造就。
我喜爱这样的庆山,纷纷扰扰过,清清净净着。
听到过莲花开放的声音
看到过昙花开放的样子
它们是我心中的真相
年少时,是安妮宝贝,以文字为烟火,游戏世间,由己见人。中年时,换名庆山,时小隐于林,时大隐于市,以书写为舟船、为灯烛,微光照耀,明其心,见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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