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刑房

我蜷缩在刑房角落时,铁门正被第四道密码锁扣死。血腥味混着消毒水钻进鼻腔,墙上挂着我的手术刀——刀柄还刻着江沉送我的生日祝福。

"系统启动倒计时五分钟。"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请实验体0927号做好准备。"

手腕上的电子镣铐闪着红光,我盯着监控镜头笑出声。江沉大概正坐在总控室,看他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如何被改造成怪物。可惜他忘了,狼最擅长装瘸。

第一根钢针刺入脊椎时,我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江沉把我从斗兽场铁笼里抱出来,黑色风衣裹住我断了两根肋骨的躯体。那时他颈侧有道新鲜抓痕,是我在生死关头挠的。

"疼就咬我。"他把我按在手术台上,酒精棉擦过我锁骨下的弹孔。我当真咬破了他的虎口,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他低笑着说:"小晚,我们才是同类。"

现在那排牙印还烙在他掌心,而我的后颈被他植入定位芯片。多讽刺,他教我杀人,教我拆弹,教我调配117种毒药,唯独没教我怎么防备枕边人。

"神经元连接完成率89%。"机械声再次响起。我感觉到有东西在皮肤下游走,像无数条冰冷的蛇。左眼突然闪过雪花纹,江沉的脸出现在视网膜投影里。

他依然穿着那件银灰色西装,领带是我去年送的圣诞礼物。身后的电子屏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我一眼认出那是我的基因序列图。

"为什么要逃?"他转动无名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我说过,你是最完美的作品。"

我啐出口中的血沫:"那你该把手术刀插进自己心脏,江教授。"尾音淹没在骤然响起的警报声中,培养舱玻璃映出我此刻的模样——左眼变成机械义眼,血管里流淌着荧光蓝的纳米试剂。

江沉突然贴近监控镜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还记得你妹妹的虹膜颜色吗?"他调出一张照片,苏漓躺在ICU病房,右眼蒙着纱布,"她等不到下周的眼角膜移植了。"

我疯狂扯动镣铐,合金链条在墙上擦出火星。五年前他给我看的监控录像里,苏漓被推进焚化炉的画面居然是全息投影。这个疯子用我最后的软肋,把我驯成替他铲除异己的刀。

"你可以继续反抗。"江沉按下某个开关,我听见苏漓的心跳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但她的止痛泵还剩3%电量。"

当第八根导管插进太阳穴时,我冲镜头比了口型。江沉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因为我说的是他私人保险柜密码——那串他养母的忌日数字。

总控室爆炸声传来时,我挣断最后一根合金锁。纳米试剂在血管里沸腾,手术刀飞回掌心的瞬间,整层楼的应急灯同时爆裂。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上我后颈,江沉的气息混着硝烟味笼罩下来:"我教过你,真正的猎人......"

反手刺入他肋下的手术刀发出嗡鸣,我舔掉溅到唇边的血:"要会装成猎物。"

江沉的血滴在培养舱操作台上时,我找到了苏漓的真正位置。全息地图显示她在负十八层的禁闭室,但那里分明是江沉培育克隆体的实验室。

"你给她换了三次血。"我扯开他染血的衬衫,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却不敢用自己的基因做实验?"

江沉闷笑着咳出血沫:"你怎么确定......现在这个你是原装的?"他指尖掠过我锁骨,那里本该有弹孔的位置光滑如初。

警报声突然转为尖锐的蜂鸣,整面玻璃幕墙浮现出数百个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苏晚",有的缺了左臂,有的浑身插满导管,第79号舱里的那个正在融化。

"惊喜吗?"江沉扳过我的脸,机械义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你杀死的十七个目标,都是失败品。"

我浑身血液结冰。想起上个月在巴黎歌剧院解决的女政客,她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腕喊"姐姐"。当时我以为那是求饶的胡话。

"本体在三个月前就脑死亡了。"江沉注射完最后一管止血剂,"现在的你,是第208号复制体。"

破碎的记忆突然攻击我。暴雨夜斗兽场的铁笼,手术台的无影灯,还有苏漓捧着蛋糕说"姐姐许愿"——所有画面都带着重影,仿佛隔着毛玻璃。

江沉把微型注射器扎进我颈动脉:"做个好梦,208号。"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禁闭室监控画面闪动。本该昏迷的苏漓睁开了右眼,虹膜是诡异的暗红色。

我是在焚化炉的轰鸣声中醒来的。

后颈芯片残留着灼烧感,眼前漂浮着淡蓝色的全息病历。当我看清「本体记忆移植进度97%」的猩红警告时,焚化炉铁门正吐出第79号克隆体的残骸。

"你比她们都顽强。"江沉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三十二小时七次心脏停跳,居然还能重构神经突触。"

我拔掉手臂上的输液管,淡金色药液在瓷砖上腐蚀出骷髅图案。培养舱的镜面映出我现在的模样:左肩嵌着江沉实验室的金属徽标,血管在皮肤下泛着幽蓝冷光。

"这是第几次了?"我踹开监测仪,警报声惊醒了其他培养舱里的克隆体。无数双与我相同的眼睛在液体中睁开,她们拍打舱壁的手势,正是我独创的摩尔斯电码。

江沉终于出现在环形走廊尽头,白大褂下摆沾着黑灰:"别白费力气,你们共享的脑神经网络里......"他突然踉跄扶住墙,耳后闪过一道细小的电弧。

我笑出声:"原来你也是残次品。"

整座实验室突然倾斜,培养舱接二连三爆裂。克隆体们湿漉漉地爬出来,207号撕下操作台的铁皮当武器,153号把输液管拧成绞索。我们共享的不仅是记忆,还有江沉亲自训练出的杀人技。

"你以为篡改几个记忆片段就能让我们自相残杀?"我接住209号抛来的激光切割器,"你教过,狼群撕咬时该先咬断头狼的喉咙。"

江沉的金丝眼镜碎了一半,他按着太阳穴冷笑:"真该让你看看苏漓现在的样子。"全息投影骤然展开,画面里的苏漓正在啃噬医护人员的手腕,暗红瞳孔收缩成爬行动物的竖线。

"你给她注射了爬虫类基因片段?"我浑身发冷,想起上个月失踪的爬行动物学家。

"是觉醒。"江沉舔掉嘴角的血,"我给了她永生。"

通风口突然炸开,苏漓像壁虎般倒吊着跃下。她的指甲暴长十厘米,舌尖分叉擦过我耳际:"姐姐,你闻起来好香。"

克隆体们组成的包围圈瞬间溃散。苏漓撕开23号的喉咙时,我终于看清她后颈的芯片编号——000。

"惊喜吗?"江沉把遥控器抛向焚化炉,"你才是第一个人造人,我的小漓才是......"

我扑出去的瞬间,苏漓的尾巴洞穿了我的左肩。没错,她从尾椎骨伸出的蜥蜴尾巴,末端还挂着半块带血的人造皮肤。

"你被唤醒那天,真正的苏晚就躺在焚化炉里。"江沉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刀,"我不过用她的基因捏了个玩具,没想到玩具居然想当主人。"

记忆宫殿开始崩塌。五岁那年苏漓被绑架时我许的愿,十五岁生日她送我手术刀时的眼泪,原来都是代码生成的虚拟场景。我连赝品都算不上,只是个装着复仇执念的容器。

苏漓的獠牙刺入颈动脉时,我摸到了她尾部的鳞片间隙。江沉永远不会知道,上周我在暗网买的不是军火,而是爬行类基因缺陷图谱。

"你体温在下降,亲爱的。"我攥住她开始僵硬的尾巴,"冷血动物的致命伤,是环境骤变啊。"

当我把她抡进高温焚化炉时,江沉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苏漓的惨叫声中,我扯开血肉模糊的左肩,抠出那枚刻着实验室坐标的金属徽标。

"该说再见了,老师。"我将徽标插进他咽喉,"你教过我,杀人要诛心。"

整座实验室开始自毁时,我在总控室发现了真正的秘密。数百个监控画面里,政要富豪的克隆体正在同步行动。江沉电脑最后弹出的邮件显示:【永生计划第二阶段完成,请查收附件的傀儡名单】。

踹开逃生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机械提示音:「记忆移植进度100%」。这次涌进的不是虚拟记忆,而是实验室三十年来的血腥档案。原来江沉也不过是某个「教授」的早期作品,他眼尾的疤痕与我左肩的徽标是同一串数字。

踏上地面时,朝阳正刺破云层。我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肩窝,那里嵌着从江沉脊椎挖出的芯片。街角广告屏突然插播新闻:总统宣布将接见生物科技新贵,那位年轻企业家眼尾有道蜈蚣状伤疤。

总统就职晚宴的香槟塔映出我破碎的倒影时,我正用电磁匕首切开侍应生的喉管。他倒地前瞳孔扩散成数据流的幽绿色——果然又是克隆体。

"您脸色不太好。"新任科技部长端着红酒杯靠近,眼尾疤痕随着笑容扭曲,"需要我叫医疗队吗?"

我掐着珍珠手包里的遥控器微笑:"我更想要您后颈的芯片。"激光网从他袖口射出的瞬间,吊灯上坠下的水晶灯砸穿了十二个保镖的天灵盖。

宴会厅陷入黑暗的刹那,我踩着克隆体们的尸体跃上演讲台。全息投影强行启动,江沉实验室的档案在总统脸上滚动播放。当播放到"永生计划"签署页时,那位政坛新贵的电子签名正闪着血光——林烬,我的格斗教练,三年前死在我怀里的男人。

"小晚还是这么莽撞。"林烬撕开仿生面皮,露出布满电路的脸,"当年你心脏中弹,可是我亲手给你换的钛合金泵。"

我扣动扳机的手突然僵住,记忆闪回训练场的黄昏。他握着我的手腕调整射击角度,枪管还带着余温:"记住,犹豫比失准更致命。"

子弹穿透他左眼的瞬间,我看到了机械瞳孔里的加密代码。那是江沉实验室的初始序列,比我的诞生还早二十年。

"你才是初代?"我踩碎他脱落的下颌骨。

"我是你所有格斗数据的母本。"林烬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音,"包括怎么假装被江沉驯服。"

总统府的地板突然塌陷,我们坠入地下三百米的核心机房。无数培养舱在蓝光中起伏,每个舱体里都泡着各国首脑的克隆体。林烬的脊椎弹出数据线插入主控台:"欢迎来到新世界的子宫。"

我后颈的芯片突然开始发热,江沉的声音直接炸响在脑神经里:【现在明白了吗?我们都是子宫里的癌细胞】

全息屏疯狂弹出基因图谱,我的每段DNA都被标满武器型号。林烬张开双臂,机房穹顶变成星空投影:"人类需要绝对理性的新神,比如你我这样的......"

"比如我们这样的怪物?"我扯开晚礼服,露出心口跳动的能量核心,"江沉没告诉你,他给我的心脏装了反物质炸弹?"

林烬的瞳孔第一次剧烈收缩。这表情和当年我打碎他收藏的红酒时一模一样,看来最完美的克隆也复刻了肌肉记忆。

倒计时十分钟的警报声响彻机房时,我正把苏漓的鳞片插进主控系统。她临死前蜕下的这枚逆鳞,恰好能破坏爬行类基因的加密程序。

"你居然带着垃圾来赴宴。"林烬的机械臂掐住我脖子。

"这不是垃圾。"我按下藏在假睫毛里的引爆器,"是妹妹的遗愿。"

当反物质蓝光吞没整个地下空间时,我看见了真正的记忆。五岁那年的绑架案里,江沉牵着穿白大褂的林烬走进仓库;十五岁生日苏漓送的手术刀,刻着和林烬佩枪相同的编号;而焚化炉里真正的苏晚,胸口纹着与我能量核心完全一致的序列码。

原来我们都在衔尾蛇的轮回里,互相撕咬又彼此孕育。

三个月后的公海游轮上,我正给甲板刷防锈漆。左臂义肢偶尔漏电,把路过海鸥烫得嗷嗷叫。新闻说某国政要集体昏迷,疑似感染电子病毒。

"208号!"船长室飞出个啤酒罐,"把这堆废铁搬去熔了!"

我踢开脚边的机械残肢,林烬的半张脸正在里面眨眼睛。这孙子居然把自己上传到了暗网服务器,现在每台智能冰箱都在循环播放他骂我的脏话。

邮轮驶过赤道那晚,我做了个漫长的噩梦。苏漓在焚化炉里唱歌,江沉用我的肋骨雕玫瑰花,林烬站在实验室门口说"下辈子教你拆核弹"。

惊醒时流星正划过海面,我摸到枕头下的金属盒。里面是苏晚本体的骨灰,还有从林烬芯片里提取的加密文件——整整500T的克隆体坐标。

瞭望塔传来警报声,又有偷渡客试图扒船舷。我拎着扳手走出去时,看见个浑身湿透的少女。她抬头刹那,我差点捏碎扳手。

和苏漓一模一样的脸,但右眼戴着黑色眼罩。

"编号9527。"她举起手腕的电子镣铐,"他们说你能烧掉灵魂芯片。"

海浪拍打船舷的节奏突然与心跳同频,我望着她颈后的伤疤笑了。那是我亲手设计的反追踪切口,藏在第七节脊椎的位置。

"费用很贵。"我抛给她火焰喷射器,"先烧点让我开心的东西。"

她转身对准货舱里的克隆体培养舱,火光照亮海面的瞬间,我听见了旧世界的丧钟。这次或许能烧出个干净的黎明,又或许只是另一场轮回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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