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个溢美的季节,不乏色彩,不乏花香,不乏果甜。然而,对于秋天的栾树,或许不止一次惊艳路人,也绝不止惊艳一人,但是能叫出它的名字的,真的不多。至于知道它因开在国庆之际,又叫国庆树;因像大红灯笼,又叫灯笼树;因花色金灿灿,又叫黄金树、摇钱树;因曾栽在大夫墓前又叫大夫数,知之更少了。
不知是秋天激发了栾树,还是栾树点亮了秋天。总之,从入秋开始,它一天一幅景致,一日一种风情。
初秋,栾树开花了。丰盈的树冠上,一蓬蓬,一簇簇,金黄金黄。捡拾起一朵端详,细长的花瓣四片成一朵,羞涩地聚拢着,淡绿色的花蕊细细地延伸出来,花瓣底部则是一片绯红,像极了“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少女。阵风微起,树上的黄花,迎风摇曳,婀娜多姿;树下的黄花,似金铺展,宁静安详。
九月,花还未落,果已长成。如果把栾树的花比作小家碧玉,那它的果则是大家闺秀,美得一点不含糊。蒋勋曾这样夸赞过它的果:普通植物大多是花儿极尽娇艳诱惑之能事,待结了果实后则像怀了孕的妇人,仿佛所有躁动都平静了下来,然而像栾树这样的植物则相反,它的花儿是害羞谦逊的,它所有的力量和美貌都在彰显着孕育的喜悦。的确如此,你瞧,它的一颗颗果儿,一嘟噜一嘟噜,齐刷刷高挂在枝头。与众不同的是,每个果儿外面的三片精致的叶子围成一个口袋,里面是两三颗绿宝石一样的籽,饱满圆润,像极了五六岁宝宝明澈的眼睛。起先是浅浅的绿,就在你还未分清它是花还是果的时候,淡青的底子上又敷上了一层胭脂。就这样一身的绿,一簇簇的黄,一串串的红,如锦云,如彩霞,这样的繁茂,这样的艳丽,这样的分明,叶、花、果交融共生,叫人怎不一见倾心呢!难怪杨万里情不自禁地写下“无出桃花千叶绯,团栾绕树间芳菲。攀来欲折还羞去,看到残红教自己”
雪花飞起,栾树纷纷落下小黑豆,那便是它的种子。据说,它的种子随风飘落,落到哪里,来年就会长出一棵小栾树。它的种子,色泽凝重,质地坚硬,形状圆滑,据说神圣的佛珠就是它做的。因此佛家的寺庙里都爱栽种它,此中的禅意和禅心可想而知了。
栾树,没有赶上春天与百花争艳,没有赶上夏天与百果共孕,不急不馁,暗自只争朝夕,赶在秋天开一树灿烂,结满目硕果,将一生繁华交付秋天,活出了一次短暂而丰富的生命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