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
我爷爷在世时经常说这句话,那时咱人小,理解不了这话里的哲理。
记得我少年时是很少睡懒觉的,数九寒天的蒙蒙黑起来,劈叉,拿大顶,捣鼓一身汗儿,再屁颠屁颠儿跑去学校。
弟弟就不同了,缩成一个团儿,钻被窝中间,像刺猬一样,爷爷不捉不会出来。
每当此时,我爷爷就会说上面那句话。
有时候我们嫌弃小弟懒,爷爷又会说: 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啊,蛐蟮尿尿各有一道。呵呵呵,满口玄机,我听得一楞一楞地。
再有就是,因为家务活儿小弟偷懒揍了小弟,爷爷又会说: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啊!兄弟可是左右手哦,你离不了他,他离不了你哦!可不能打他。
再不听招呼,爷爷会一只手拎着我脖领子,像小鸡一样提去放在门外。小弟也不哭了,我也不敢皮干了。
咱爷爷中条山抗日回来的,手里有几下子,又是很少数的识字人,在村里咸望甚高,后生小子,没有不服他的。
爷爷揍过一次小弟,原因我还记得。
那是一个桐子开花的季节,马上要入夏了。生产队的烤酒房,开始蒸包要酿桐花酒了。爷爷几代人烧锅,是酒房把式。
有个叫陈婆婆的,家里养两只鸭子。下的鸭蛋那时不允许自由买卖哈,就变成皮蛋自己吃的。那天酒房的四五个人嘛,陈婆婆拿了变蛋一人给了一个,让尝尝她的手艺。
呵呵,陈婆婆做变蛋超级棒。不但味儿鲜,皮蛋肉里还显现松花,一朵一朵的。
其他几个人呢,都把皮蛋剥了吃了。我爷爷牵心我们兄妹四个,就没舍得吃。知道我们玩一会就会去找爷爷的,把一个皮蛋切成了4牙子,放在案子上等着我们去。
不多会儿,我就领着弟弟妹妹去了。爷爷拿来皮蛋给我们一人一块,我和两个妹妹接着自己的那块皮蛋,吃的津津有味。
弟弟见到给他的皮蛋只有一牙儿,嫌少不吃,把皮蛋扔了地上,自己躺下边哭边打滚儿,非要要个囫囵皮蛋。
我爷爷怎么哄都哄不住嘴,只得把摔碎了那块皮蛋捡起来,洗净灰尘,放在桌上。然后抽了根细豆秆儿,一手拎了弟弟双脚,倒提着打了一顿屁股。
呵呵呵,弟弟吃了一顿条子面,打安逸巴实了,\也不哭了,自己又拿起桌上的碎皮蛋花花,一点点品麻呢。眼上还挂着泪花,就又一咪一闪地朝我们暇眼玄耀。
吃得特别仔细,我和两个妹妹,看的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