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阶段:求助者对个人经验持僵化和疏远的态度,不愿主动寻求治疗和帮助。求助者对待自己的经验是刻板的、固定的,对于目前的经验,常常寻找他们与过去的情境有无相似之处,然后根据过去的行为模式作出反应并感受它,看不到新经验的变异性,而且对大部分经验都采取一种非黑即白的绝对化态度对待。他们缺少自我内部的交流,往往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把自己的问题看做是外在原因引起的,因而缺少改变自己的动机和愿望。他们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情感,即使沟通,也只是做一些表白式的、外在的表达,不涉及自己的内心。例如,一位因与丈夫分居而抑郁的女性,她在咨询开始时只是向咨询师询问有关孩子的教育问题,根本不涉及她自身的问题。
第二阶段:求助者开始“有所动”阶段。如果在第一阶段求助者能够体验到咨询师对他的尊重、真诚和共情,感到自己被完全接纳,就会进入第二阶段。在这一阶段中,求助者可以流畅地谈论一些自我之外的话题,但仍不能承担问题的责任。例如,一位男士在谈到他的女朋友时说:“她有时还与以前的男朋友联系。”在描述感受时,好像谈的事情与他自己无关。例如,那位男士说:“如果我与女友的关系近了,他以前的男朋友会痛苦的。”实际上他是担心他的女朋友与先前的男友关系密切,自己心里感觉痛苦,但他不谈自己的感受。当咨询师问及他自己的感受时,他会说:“我倒也没有什么感觉,多少有一点不太舒服。”他能感觉出自己的一些不对劲,但又不敢正视并确认。他个人的感受以及对这些感受与自我的关系的认识是模糊的,但此时已经触及个人的感觉,内在僵硬的自我开始有所松动。
第三阶段:能够较为流畅地、自由地表达客观的自我。如果在第二阶段中求助者对自我有了有所松动的表达,感到能够被咨询师完全接纳,那么,他在心理上就会觉得更为安全,他在这时的表达就会较为流畅和自由。但他表达的仍然是客观的自我,总体上来说,还没有情感的投入。例如,一位在宿舍中因人际冲突而不能适应的大学生在这一阶段的表达是:“在宿舍里,我尽量表现得很平和,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并说一些使他们高兴的话,因为我希望他们能够对我好。”求助者在这一阶段中,可以流畅地谈自己,但仍然像是在客观地描述别人一样。有的求助者也会谈论一些情感,但谈的大多都是过去的感受,并且对自己的感受很排斥。例如上述那位大学生会说:“在中学时,有同学对我不好,我会很气愤,并冲他们嚷一通。但那是在中学,同学都很了解我,而且那样对待别人也显得自己太没有修养了。”求助者能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感受,但很少承认自己当前的感受,并且对自己的感受不能接纳。
第四阶段:求助者能更自由地表达个人情感,但在表达当前情感时还有顾虑。如果求助者发觉自己在前一阶段对自我的表达能够全部被咨询师接纳后,他的自我防卫就会更放松,就能更自由地表达个人的情感。但在表达过去的情感时很具体、很生动,对现在情感的表达还有些障碍。他能够接受自己的某些情感,并能对问题有了一些自我责任感,对经验与自我之间不一致的地方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例如,上例中的那位大学生会说:“我真希望自己能像在中学那样可以对谁发发脾气,我觉得我现在活得很不自在,很紧张,我真希望我活得不累。”在这一阶段,求助者的自我体验变得较为真实,但由于长期形成的固定模式的限制,他还不能做到对自我完全放开。此时,求助者与咨询师之间已经有了以情感为基础的联系,心理治疗的过程大部分发生在这一阶段和下一阶段,因此第四、第五阶段是治疗的主要阶段。
第五阶段:求助者能够自由表达当时的个人情感,接受自己的感受,但仍然带有一些迟疑。由于咨询师对求助者在前面各阶段中所表达的内容能够完全接受,求助者对自己当前感觉的表达更为自由了。他对情感和个人意义的分化更加明确。他开始接受自己的真实情感,并且已经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自我内部的不协调与矛盾。他与内部自我的交流变得越来越畅通,同时也越来越清楚自己的责任,越来越想成为真实的自己。例如,上述那位大学生会说:“我在家里的时候是很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我在宿舍里却偏偏要取悦于别人。明明我不高兴,可偏偏在他们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六阶段:求助者能够完全接受过去那些被阻碍、被否认的情感,他的自我与情感变得协调一致。他不再否认、惧怕、抵制那些自己真实的感受,他会感受到已经解除了自我概念中那些对经验的束缚。他能切实生动地体验自己的真实情感,因此感到无比的放松。在这一刻,常常会看到求助者流泪或眼睛湿润。例如,前面提到的那位大学时会边流泪边说:“他们凭什么那么傲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每天烦透他们了。我讨厌他们那样轻视我,我每天装得若无其事时,心里特别压抑。”在这里,咨询师看到了一个不再掩饰的真实的自我。求助者不再是那样僵化与刻板了,他在这里呈现的是一个有丰富体验的个体生命。
第七阶段:由于上一阶段的变化是不可逆转的,因此在此阶段,求助者对治疗条件的作用——例如关注、接纳等——已不再看得那么重要。他几乎可以不需要咨询师的帮助,就可以继续自由地表达自己。对自我经验的排斥、歪曲越来越少,自我内部的沟通越来越多,自我的体验越来越真实。他们尝试着改变自己以前僵化的个人建构,使其能够有效地处理自己的各种经验。当他们不再歪曲一些经验时,他们就能够比较准确地作出对现实的反映,决策就比较正确了。例如,前面的那位求助者,他会连续地表达很多自己的感受,并会体悟到一些新的适应模式。他说:“其实,我发现有时我偶尔发一次脾气时,宿舍同学对我的态度倒是很在意的。我想,也可能我没有经常与他们交流,使他们不了解我,我也对他们或许有一些误解。也许我太在意自己了,如果我对自己不那么在意,可能也就不太在意他们了。”求助者对自我整合,他对治疗的领悟会从某一具体问题的解决扩大到对生活中的其他经验,他变得自由、开放了。
以上这七个阶段是一个有机的过程,每个阶段都渗透着下一阶段的发展变化。整个心理咨询过程就是求助者人格改变的过程,这个过程是渐进的、灵活的,是相互联系的过程,并非相互割裂的,也并不是区分十分严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