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勾的

  第四章    他有点儿喜欢她

周一的早晨雨气还未散尽,处处散发着热气。枝头麻雀抖落的水珠在窗台上划出晶莹的轨迹。颜籽陌踏着湿润的梧桐叶走进教室,昨夜未干的雨渍在玻璃窗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她伸手抹掉额角的薄汗,蓝白校服黏在后背上,像粘了片溽热的云。昨夜那场雨终究在体内发酵,此刻太阳穴突突跳动着,连带翻开的数学课本都泛起毛边似的重影。颜籽陌摘下书包时带起一阵凉风,惊醒了趴在窗台边打盹儿的猫咪。

    "籽陌,早啊!"柳疏影的声音裹着夏风卷进来,马尾辫随动作扫过晨光,"你额头怎么这么红?"她指尖的凉意让籽陌打了个激灵,这才惊觉额头烫得能煎蛋。

    "昨天下午淋了雨,晚上又着了凉......没事儿,让我趴会儿就好了"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昨天的米线..."闫昊的声音随着教室门推开戛然而止。他望着前桌蜷缩的背影,手里还握着临川托付的草莓牛奶,"颜籽陌,感冒了?你哥还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可这…"少年眉峰蹙起,正撞见窗外飘来的槐花树花香。医务室门前的白花开了满树,甜腻香气混着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倒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早读铃声恰在此时响起,惊飞了窗外觅食的灰喜鹊。

  数学课板书在热浪里扭曲成函数符号的洪流。郭老师的声音忽远忽近:"籽陌同学来回答?"她慌忙起身,后颈沁出的冷汗沾湿了校服领口。同学们也不敢大声讲话,郭老师可是出了名的严谨,在她的课堂上得打起十分的精神才行。风扇在头顶吱呀转着,她跌进满室蝉鸣的漩涡,脑瓜子嗡嗡作响,硬是写不出一个字来,直到后排传来铅笔叩击桌面的脆响。

    “我来吧。"后排传来指尖转动铅笔的声响。殷立珩慢悠悠起身时,吊扇投下的光斑正巧掠过他眉骨。少年左手转着笔,解题步骤流水般倾泻,晨风掀起他敞开的校服衣角,露出里面纯白的衬衫。他解题的声音清冽如窗台上未干的雨水,籽陌数着他笔尖划过黑板发出的沙沙声,恍惚间竟与昨夜雨打芭蕉的节奏重叠。

 

  "看懂了么?"下课铃响起的刹那,殷立珩的声音刺破喧闹。也同样惊了困在函数迷宫的颜籽陌。殷立珩转着三角板轻笑:"课代表需要补课吗?"他指尖还沾着蓝色墨迹,像不小心沾染了天光的碎片。籽陌拍案而起的动作带翻水杯,半杯温水在课桌上漫成夏季的河。生气的说道:“不需要!”少年逆光倚在后排窗前,碎发浸在正午的强光里,整个人像把淬火的剑衬得颜籽陌本就发烫的脸此刻更红晕了,她起身准备去医务室打一针。

    “疏影,陪我去医务室。”籽陌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的,我早就让你去了,你偏不…”疏影的嘴巴说个不停。

    等她俩走后,殷立珩也随即走出了教室……

    医务室走廊的瓷砖沁着凉意,走廊的绿漆长椅还凝着雨露,籽陌和疏影数着地砖缝隙里干涸的雨渍,殷立珩的球鞋踩过斑驳树影,忽然转身将校服外套罩在籽陌肩头上一手抓住颜籽陌的手,校服袖口蹭过她发烫的脸颊,带着青柠洗衣液的清香。籽陌忽然感觉腕间一凉激得她浑身战栗。"怕打针?"他指腹划过她滚烫的掌心,医务室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时,他正用宽大的手掌指尖轻触她滚烫的额头:"逞强的人可当不好课代表。"窗外梧桐叶忽然哗啦作响,惊散了籽陌即将出口的辩驳。

  白大褂举着针管逼近时,籽陌盯着墙上温度计的水银柱。39度的红线在玻璃管里膨胀,恍惚听见窗外蝉蜕开裂的轻响。殷立珩突然伸手覆住她眼睛,少年掌纹间漫着薄荷糖的清凉:"数到三。"

    消毒棉球擦过皮肤的刹那,殷立珩指尖的温度透过棉球渗进来,颜籽陌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忽然想起昨夜半梦半醒间听见的鸟鸣。那些此起彼伏的啼啭,此刻都化作他胸腔里温热的心跳,在她发烫的耳垂上轻轻震颤。

    盛夏的风掀开窗帘。柳疏影在门外看见光斑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跳跃,像群躁动不安的金鱼。而殷立珩垂落的左手正悄悄攥紧,将少女睫毛扫过掌心的痒意,藏进校裤口袋里。此时,殷立珩的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又想起第一次陪她来医务室那次不小心拽开她的衣服,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有点儿喜欢上她了。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禁止转载,如需转载请通过简信或评论联系作者。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