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谋划

       阳光普照，清风遐迩。

       一袭湖蓝色衣裙的听雪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上面还飘浮着一颗晶莹的水晶。她微笑着缓缓走到一位黑袍虬须老者面前，轻声道：“蒙太师，该喝药了。”

       那黑袍虬须老者微微睁开眼，望着眼前水波盈盈的少女，轻咳了两声，气若游丝地道：“听雪姑娘，谢谢你……咳……放那吧，你也辛苦了，歇会吧。”

       听雪道：“好，那您等会记得喝药，我先走了。”说着轻轻走出了西苑，刚走出两步，就迎面遇上了一袭白衣的男子。她微笑着迎了上去，道：“大哥，早！”

       寒夜道：“听雪，早啊。这么早就来看蒙太师，他，好些了么？”

       听雪一边向寒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边拉着他向雪香苑走去。

       寒夜见听雪如此举动，不禁心生疑惑，嗤鼻笑道：“什么事，弄的这么神秘？”

      听雪却仿若未闻，也没有说话，只是拉了寒夜径自朝前方走去。

      二人行至雪香苑门口方停了下来。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立良久，互相凝视着对方，相对无言，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约莫过了一刻，才见听雪缓缓开口道：“大哥，现在，我们的兄弟恢复得怎样？他们的伤，好了吗？”言语中尽显焦急之色。

      寒夜望着神色焦躁的小妹，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们的兄弟现在是已经恢复了许多，他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要使他们的功力恢复的和以前一样，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达到的。”说罢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听雪道：“可是，就算是有八角水晶这样神奇的宝物也无济于事吗？”

       寒夜幽幽道：“是的。”

       听雪道：“那就是说这一战，我们必败无疑了是吗？再无他法？”

       寒夜道：“那也不一定，我们还有天龙十三诀，可以拼一拼。”过了一会儿，又道：“南宫文彦表面上按兵不动，实际上他暗中必定已有所行动，我们也要做好准备，随时应战了。但我担心的却是，他们会不会趁我们少陵堡弟子元气大伤，还未恢复之际向我们发起进攻。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没有把握，能打赢这一仗。”他的手不禁紧紧握拳，指节也已泛白。

       而听雪却微微笑道：“虽然我们没有把握，但我们可以赌一赌。”

       寒夜却还是紧皱双眉，道：“但赌这一仗，风险未免太大了，重则十几万弟子都要白白送命。”

       听雪缓缓走近寒夜，轻轻握着寒夜的手，道：“大哥，相信我，情况，不会如你想的那样糟。”

       寒夜回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儿的温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

       忽然有一侍者快步走到寒夜身前，微微向他行了一个礼，道：“少堡主，门外有一翠衫女子求见。”

       “翠衫女子？会是谁呢？”寒夜不觉微微有些诧异，但又道：“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只见寒夜健步如飞，飞掠出堡，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

       只见那翠衫女子道：“少堡主，您来了。”

       寒夜道：“有事？”

      翠衫女子将手里用黑布包着的小本子递给寒夜，道：“这是我家小姐让我亲自送给少堡主的，请少堡主过目。”

      寒夜接过那小本子，随手翻了翻，神色却突地一变：“天龙十三诀？”难道是蝶香姑娘？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是拿自己的性命在作赌注啊。

      翠衫少女道：“那少堡主，如果没有其他事，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展开轻功消失在了寒夜面前。

      “蝶香，蝶香……为什么，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欠了你一个人情，你让我情何以堪？寒夜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天龙十三诀”的副本，喃喃道。

第二十九章：心殇

       转眼已到了六月时节，此时正值梅雨季节，空气仍是森冷潮湿，隐隐带着股霉味。阴沉沉的天际飘着朵朵铅色的云，似是要下雨了，午后的天气闷闷的，使人将要窒息一般。

       远处传来滚滚闷雷声，豆大的雨点顷刻间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小竹屋上，雨丝如断线的珠子般顺着屋檐滴落下来。雨势时而急躁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又时而舒缓犹如珠落玉盘。

       约莫过了一刻，雨似乎是小了些，雨滴汇集在一起如密布的珠帘。一袭粉色衣裙的夜影站立于木窗前，隔着密密的珠帘向外望去，脸上的情绪是复杂的，带着些许哀怨，又有些许失落与伤感，也说不清是什么，但却像是利刃一样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上，挥之不去。

       也许在每一个落雨的时节，心里都会莫名地忆起那样一个人，而总是会触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位，是那么的突兀，却又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诗人们总是温柔又多情，总是感性的。大自然的每一次风吹草动，鸟声虫鸣，都会触动他们敏感的神经，落笔即成文，吟出一首千古绝唱，为后人所传诵。

       夜影笑了笑，却是不知何时自己也学得如诗人一般温柔又多情，那细细的雨帘也能寂寂地撩拨她深藏已久的心事，莫名地忆起那个人，却也想得这般莫名的心痛。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是诗人们笔下所描绘的那个人，也如她想他一般住进了他的心里？

       一袭素衣罗纱的心怡从屋外走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色披风，轻轻地披在了粉衣女子瘦弱的肩上，又关切地道：“姐姐，外面风大，进屋去吧。”末了又补充道：“姐姐，你别这样，会伤了身子的。你还是，出去见见他吧。连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一个人在雨里淋那么久，会着凉生病的。”粉衣女子回过头，又摇摇头道：“心怡，你错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出去见一见他呢。可是我明白，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今天如果心软，会毁了他一生的，我不想，让他恨我。”

       心怡道：“可是难得他对你用情至深，这般钟情。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要今日他所做的一切，是他心甘情愿，即使没了这天下，他亦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姐姐你多虑了。”

       夜影道：“心怡妹妹，你还小，还不懂这些。要知道，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固执地去霸占他，而是要懂得放弃，让他不受任何羁绊，去做他想做的事，成全他的一切，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

       心怡却苦着脸道：“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夜影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心怡“嗯”了一声，便转身欲回屋，走了几步却又蓦地顿住，道：“他现在还在雨里淋着，就只为见你一面。他全身都湿透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你本该，至少出去见他一面的，姐姐你真狠心。”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

       夜影看着心怡的背影，缓缓道：“心怡妹妹，他，就拜托你了。”

       雨仍在下着，透过细密的雨帘，似乎仍能看见那个一袭白衣的绝世佳公子，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脖颈流下来，滴滴渗入土里，而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干净，纯澈，而这干净的笑容，却独予你一人。

       恍惚中仿佛又忆起了那两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粉衣女子脸上闪过些许落寞，有那么些许的伤感，也许若能得君伴“白首不相离”，也只能是在梦中。但此生既能得汝心，就算无法“白首不相离”，也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