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
就算是没有任何人的牵挂,触碰到了从前无法逾越的界限,她都无所谓。
从前的她,无情无欲。
她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不能有任何差错,任何疏漏。
“涣儿,为父只是希望你以后嫁人,能安稳便可,其他的,不是你们女子该碰的,涣儿要知道才是。”
涣柔听完家父那一返往态的言语,嘴角微微浮动,稍微低下头。
看着这一切,都这么顺利,涣柔在大家看来,真的是个很乖顺很听话的女孩。
且不说琴棋书画,仪容体态,长相样貌都是让人羡慕不来的。
可奈何,涣柔就是个内心不安分的主,可不安分归不安分,表面的功夫还是尽量不露馅。
到了夜晚,她可是另一副面孔的存在。
花楼,喧闹的人群中,醉香楼,哪哪都可以有她的出现。
四处游荡,小心翼翼的形势,即使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她都能凿出一片天。
池涣柔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刚开始,只是好奇,只是尝试,世间的千奇百态,丑陋冷漠在这个为人处世的世界里,都是常态化。
就像池家世世代代,都是这样一副面孔,慢慢的,人本一张白纸,可偏偏成了无人管制的黑墨沾染。
因涣柔从小的练习,池家一代也有巫术暗传。
她在外面靠易容术面存于世,在外面,还无人能够识破她的真面目。
直到他的出现,打乱了涣柔所有的计划。
“我说,池家大小姐这样不累吗?整天以这副假面孔示人,我听说,池家的女子不可学习禁术吧,真没想到,倒是将禁术运用自如。”
一瞬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脸上的面皮就被他深狠地撕了下来,触碰她的手法,没有任何留情,像是早已熟悉她的面皮。
池涣柔处于防卫,出手的动作却被他一次又一次看穿。
她开始认真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能够如此了解池家传下来的巫术,而且还被一眼看穿真假,涣柔的心里开始悄悄打起了算盘。
眼下的他,出手的动作都很熟悉。
“就好像是……你是秦风铭?”
曾经,池家和秦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里,最要好的联家。
只不过十几年前,一夜之间,秦家突然被灭,最后唯一的独子也不知所踪。
“看来池家小姐,也没有别人口中那般听话啊。”
“那你说,要是让裘家人知道,你这个潜藏在的卧底,会不会也很有趣?”
涣柔从开始他的出现,就已经把他打量的差不多了,刚才打斗中留意到他腰间的匕首标志和腰牌。
一个是秦家独有烙印,另一个则是裘家来往的标志。
能够一直隐藏在裘家,不动声色,面前的人,不容让涣柔小觑。
她警惕起来,双手握拳。
虽然知道他的真面目不是什么善类,按照她以往的态度,这类人对于她来说,也根本不值放在心上。
索性,她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手拦截。
“秦家的最后一位独苗,不会也想命丧于我池家的秘术吧。”
对付他,涣柔还是有足够的把握。
其实,她只是不想她的真面孔在此刻被其他人见到,她现在停留的地方,还是人流来往的密集地,况且,她也该回池家了。
“池家的禁术可不能随便使用,我说的对吧?既然我们两个都有求于对方,不如各满足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他就是个危险的存在,在那个时候,池涣柔完全意识到他身上那股不同于其他人的镇定,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意味都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她没有任何把握,可心里却默认了他的提议。
这只是她行动的小插曲,此时的池涣柔想的是赶快离开这里,毕竟她不可以在外面停留太久。
“我的条件,很简单,对于池小姐来说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教我易容术,这就是我的唯一条件。”
池涣柔嗤笑,她不是没有碰过其他人这么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只是知道的人听到了过程,都害怕到中途放弃。
所以,她很是轻松答应了他。
“我是怕你撑不下去,易容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你不是我们池家的人,过程会很痛苦的。”
出于警告,池涣柔倒没有太过问于他的原因,非池家认真学习,可是都会有代价的。
此后,他却迅速消失在她的面前,不问缘由,不知所向。
她肩上留下的余热,让她有些恍惚,看着手里完好无损的面皮,虽然手法有点狠,却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她开始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想要学习易容术。
接近他,试探他,靠近他,一步一步的,一点一点,从一开始的防备,到后来的逐渐退让。
不是他给她的信任,就是在悄然间,他们在晚上人流聚集最流通的地方见面,成为了她心中一天天的牵挂。
他们之间关系的维持,好像只有利益。
只要你每次想到这些,她的心口,都会莫名的不好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偷偷观察他的言行举止。
后来,裘家跟池家有了生意的往来,他们之间,会偶尔一两次碰面。
第一次在裘家碰面,她认出了他,不过,他的面孔,却是另外一副人的模样。
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笑起来,恍若他的真实存在根本不是他本人。
那副面孔的主人唤做裘肆,是裘家的独子。
后来得知,裘家的独子要和池家的她联姻,她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欣喜,得知消息的那天晚上,她失眠了。
能够对她温柔,对着她笑,搂着她的肩膀,当着两家人的面前,很仔细,很细心帮她整理衣着,说出来的话都是那么沉稳自信,当时的她以为,他是为了这一切而安排跟她的相遇。
她的满心欢喜,却不过一夜之间。
直到裘家里另外一个女孩的出现,他叫她兰儿。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静默的面孔下,会有如此宠溺的目光,他的眼眸里,就像黑夜中寻到了一丝光芒,她的出现,他的眼里,他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了。
刹那间,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心中某个不知名的深处悄悄触动心弦。
原来,他一直纠缠她的理由,不肯放过她的理由,肯答应她如此无理的理由,是因为那根女孩的存在。
“我教会了你易容术,现在,该我提出要求了,我要你,永生永世,只能用这副面皮见人,直到死去。”
既然无法得到,池涣柔也不想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