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在Cafeteria吃饭,现在回到了琴房,隔壁summer的钢琴声已经响了好几个月。起初还有心思评头论足暗暗嘲笑一翻,现在只能静静地磨茧子。
义无反顾地来美国,因为想摆脱些什么。的确,这半年我除了对心上人和家人的牵挂,感受最多的就是自由。即使是在一个偏得不行的小地方,仍然可以拥有度假一样的心情。
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心情真的快要坠崖而亡了,脑子里想说的东西煮成了乱炖,剪不断,理还乱。
也许正如写歌一样,我是爱写作的。有时候突然就陷入了一种光靠跟别人分享无法治愈的孤独,在那种真正的、自我的孤独里,我会寻求写些什么,写下来,多看,并随着时间来释然。如果脑子里的想法不多,那一般会写成歌,如果像现在这样炸了,就只能通过写作了。
人需要时间,人明显需要更多的时间,但人却还不珍惜时间,还要将各种没用的事情挤进生活去浪费。有的时候我甚至认为,这是人无法归顺的本性。
我需要时间写作,需要时间写歌,需要时间练声乐,需要时间练琴,需要时间弹吉他,需要时间做音乐,需要时间恋爱厮守。如果这些只算是我最热爱的东西的话,那么剩下的小爱好就彻底数不过来了。
不够,时间永远不够。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时常挥霍,控制不住地挥霍。
我以为我可以简单地解释情绪低潮的原因,但是一小点就花了我这么久。
清理了小的路障,终于进入大山深处了。
以前总觉得自己想得太少,所以总是以最敏感的方式去察觉生活中的一切人事。等终于到了可以一眼洞察身边人的时候,发现更大的世界还在等着我去思考。于是继续敏感地深思着,惊奇地看到在追求科学、追求梦想的道路上,曾经可以无条件托付、相信的指引人,都是金玉其表的江湖骗子。当终于看清很多现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深受其害,即使是自拔之后,依然留下了太多的后遗症。
在追求一种可以称之为信念或理想的道路上,有太多人具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有很多人拥有优秀的指引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根深蒂固地知道正确的观念、方式。
他们幸运,真的太幸运。
在我懵懂无知的时候,我没有做到有意识地去学正确的东西,之后有意识地跟着江湖骗子学了他所谓的绝学,幡然醒悟之后痛改,却又差点在异乡再一次陷入糖衣炮弹的漩涡里。我不知道我的天赋如何,我只知道我不够幸运。
在我终于从泥潭里拼命地挣扎出一只手、一个膀子,跟身边很亲近但确实外行的师友,提起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那么星星点点,在难得有点小自信的时候,跟他们玩笑似地说起梦想,他说我“狂”。那一晚我知道,原来追寻在大环境里少数人拥有的东西,是多么可笑的孤独。我们这些打着出国深造名号的人背负得太多了,因为我们必须在每次回国的时候让所有的身边人知道自己有多么明显的长进,而身边大多数人只会拿他们知道的名人来跟我们比,或者拿名人曾经做到的事来跟我们比。而我们自己知道,哪怕一点点的进步都是得苦求多长时间才换来的。
直到现在,我还没找到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指引人,我更不敢随意地托付。在孤独的追梦路上,即使不知道完全正确的观念和方式,也只坚定地相信自己,和与我有相同经历和困惑的少几人。但那些年纪不大却惊艳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人总能走进我的视野,时间久了,在某些特定的节点,就会由衷地羡慕。
终究还是些没用的羡慕,他们也不会理解我的困惑,剩下的只是内心的波澜壮阔。
如果坚持真的成功,这也许是我现在唯一能寄予期望的两个字吧。
追梦,如果有一天追到了,也是自己身心的满足,与这个逐大流的世界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