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知了争鸣,几只野狗正为刚从新坟堆里跑出来的死尸打得不可开交。
在这盛夏草木长得正旺的时节里,除了入口的那条道路旁的一颗槐树长得旺盛无比之外,偌大的乱葬岗上一片萧瑟破败,不见一丝绿色。
槐树之下立着一人,身长七尺,剑眉星目,一道细细的疤痕从左至右斜斜地划过了整张脸,头顶一破草帽,身披一张破斗篷,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正靠在槐树上闭目养神。
他脚边斜靠着一柄直刀,刀长三尺,除了刀刃那一抹雪白之外,整刀漆黑犹如烧火棍。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李正言。
他这风头不是盛在他的刀法,也不是盛在他的身法,更不是盛在他夺了签杀末儿手里的千机令。
他的风头盛在他在龙崎酒馆里拍刀摔杯那大喝的一句:“我李正言只在乱葬岗杀人!”
大抵江湖人士总有一种癖好,或者说是规矩。不过不管是规矩,还是癖好,都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由此,江湖上也就多了一位乱葬岗刀客。
但李正言很不喜欢刀客这个称谓,刀客在他眼里是侠义的代表,而他认为自己不侠,也不义,谁给他钱多,他的刀就是谁的。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就是一靠刀吃饭的屌丝。”
起初,有人叫他乱葬岗刀客的时候,他总是很愤怒,威胁要砍死别人;但后来江湖上已经传开了他的这个称号之后,每当有人喊他这个外号,他就只愤愤地回一句:
“我不是刀客,我是李正言!”
千机令,自从清平茶楼爆出这条消息的以后,这事情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
当时,李正言也像大多数刀客一样受雇参与了追杀末儿抢夺千机令的行动。
但是末儿身为杀手,行踪隐蔽异常,身法又独特难以琢磨,很多参与搜寻的人都无果而终。
李正言和末儿估计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才会有缘千里来相见。别人辛辛苦苦寻末儿不得,李正言倒是和他三番四次不经意地就撞到了一起。
两人交手数次,李正言总是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用刀背将末儿砍趴下,却又不杀他,让他跑了,自己接着追他,再打趴,再追。
直到有一次,李正言再次打趴了末儿。末儿忍不住问:
“李正言,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喜欢猫追老鼠的游戏?”
李正言扛着刀,叼着狗尾巴草说:“不是!”
“那你追着我,打败我,又不杀我,又让我跑,接着又追我…你说你几个意思?我末儿虽然长得还算玉树临风,但我只搞师妹,不搞基!”末儿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被李正言刀背磕脱臼的左手腕,把骨头正了回去。
李正言哑然,脸上那道疤痕随着他皱起的眉头微微扭曲起来,良久他舒展开眉头:“我也不搞基,是你机灵,一直躲开乱葬岗跑。我李正言只在乱葬岗杀人!”
“呵……”末儿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鄙视,“你追我这么紧,也是为了那千机令吧?”
“正是!”李正言抱刀答道。
“早知道这玩意儿能惹那么多人追我,我扔了就是!不过我不甘心的是,这玩意有啥用?怎么那么多人想要?”末儿从怀里摸出那只水蓝色的龙型玉佩,举过头顶,迎着阳光仔细端详起来。
这回轮到李正言一脸懵逼了,感情这人怀揣着这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还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
在李正言眼里,末儿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不知者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
“喂,乱葬岗刀客,你倒是说说这块东西有啥用?”末儿把那块玉佩高高抛弃,又稳稳地用手接住。
李正言最讨厌别人叫他刀客了,额头青筋微微暴起:“不要叫我刀客!”
末儿见状,也是一惊,他是被李正言这刀背磕怕了,连忙笑道:“李大哥,对不起啊!对不起!你倒是解释解释这玉佩有啥用啊?天天被你们撵着跑,我还没调查过这事呢!”
“这玩意的故事,你自己去调查吧!你把玉佩给我,我李正言就不追你了!”李正言伸出一只手,朝末儿要那玉佩。
末儿也不含糊,把玉佩直接抛给了他,说:“给你就是!对了,你是为自己抢这块玉佩?还是替他人抢?”
李正言一手接过玉佩,直接踹到怀里,把刀扛在肩上,转身就走。
“我李正言,哈哈,从来都是谁给钱多就给谁干活!”
留下末儿在风中一阵凌乱。
好模糊的概念,在你眼里钱多钱少,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我末儿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
李正言从末儿手里抢到千机令,是几日前的事情。但这块千机令,他并没有交给委托他的人,他光明正大地食言了,并放了话出去,谁出的价钱高,他就把这东西给谁!
他这几日,一直呆在这乱葬岗的槐树下等着那些想要买这快千机令的人,但等来的都是没有诚意的,要么嫌他开价太高,要么想要动歪心思从他手上抢这块东西。
想从他手里抢千机令的,大部分都埋在了乱葬岗上了,所以这几天乱葬岗上的野狗越聚越多,都等着吃那些新鲜的尸体呢。
一抹冰凉爬上了脖子,李正言倏然从睡梦中惊醒,定睛一看,一丝透明的蚕丝状的丝线紧紧贴着他的脖子扎入了身后的树中。
这时候去拿自己的刀,一是来不及了,二是非常不明智。
他盯着站在不远处伸着手,正笑个不停的小萝莉,生怕她手指头一颤,自己的脑袋就冲天而起了。
”李叔叔,你不是说好的,十个铜板就帮我去追签杀哥哥的吗?”小萝莉突然一脸生气地说。
外加嘟嘴,歪头,哼一声的萝莉杀。
“我的姑奶奶,我追了啊!还把他干趴下了!”李正言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我的千机令呢?你怎么不送到雪泠峰,非要我下来找你要?”
“这个···你知道···我李正言,从来都是谁给钱多,我的刀就是谁的!”李正言瞥了一眼那根丝线,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萝莉闻言,嘴角一弯,双眼浮现了一层水雾,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只听她爹声爹气地说道:“人家全部身家十个铜板都给你了,我的钱难道就不多吗?”
糟了,李正言心说,连忙从怀里摸出那块千机令,抛给了小萝莉,小萝莉见状,高兴地双手一挥就接了过来。结果小萝莉在伸手接千机令的时候,带动了那根丝线,丝线从树身里拔出,斜斜地掠过了李正言的脸,不一会儿,李正言脸上从右至左又多了一道红色的疤痕。
李正言转头看着身后那两人粗细的槐树缓缓倒下的时候,心里无限的懊悔,早知道别人出十万两黄金的时候卖了就好了。
再接这小萝莉的委托,他李正言就不是人!
“李叔叔!我还有个事情想要你帮我!”小萝莉突然站在了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娇滴滴地说道。
“哎,你说你说,叔叔马上帮你做!”
(完)
『水了一手烂文,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