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溦(四)~关于昨天、今天、和明天的你

2018年7月18日的正午,炽热的骄阳,如盛夏的花朵,将这个季节荼靡到了极致。这份雨尽烈焰来的极致,烤焦了多少人的欲望、梦想、还有白天和黑夜里的散文诗。在现实的世界里拼命挣扎着要游离在外的人呀,大概唯有这满目的绿,一树树的蓬勃,可以熨帖干涩的眼睛。

谁人识你的美?你,是夏,是绿,是遥远的云雾上的阿者科。

我坐在朋友开的送你去泰州火车站的车里,虚脱的身体,这六个不着调的字,从眼里蔓延至身体里的每一条河流。好吧,任其湍流。或许只有闭上眼睛,才不致满溢出来。

今日,我才有去云南的感觉。要去一个月呢。你在楼道间检查随身物品,等着我回来。

上周六,因为工作的反复更替,我不能请假陪你,甚至是去医院,你都是一个人。幸好,你是懂事理的孩子。从兴城之北的单位,赶到兴城之南的家,近四十分钟,匆匆赶来送你去火车站的我,不能给你帮一点忙。想来,内疚不已。而另一些滋味,只能自己尝。

而彼时,后知后觉的你,离别之情,来得有些迫切。于是我忆及素来大条的你,长发的香味,指尖的力度,眼角的红云,火车站的拥抱。

闺蜜说,丫头真优秀。

我没想过这问题。或许有人会说我矫情。其实我比谁都知道从小至大,你一直都不是优秀的孩子,得到的冷眼、伤害、和委屈也不少。这个世界,一向是成则英雄,败则寇的世界。

2016年,你一个人在姜堰复读,住校。因为压力,你的身体不是很好。我曾因担心你,一度出现幻听。别人家的孩子在商场,在楼下,唤妈的声音,我总以为是你。

那时的你,自卑,叛逆,倔犟,孤独。成绩,就像是跷跷板的两端,永远考验着做母亲的我的承受力。然而稚气的脸上,永远单纯地期待真诚的友谊,这和成绩好坏无关。为这,你也吃尽了苦头。一如曾经的令父母伤透了脑筋的我。

朋友,如大浪淘沙的沉淀。着急不得。得一两知己就好。不用苛求。现在的你,当有了适合自己的关于“朋友”这个含义的判断。

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是优秀的。犹如在天平的两端,如果没有等量砝码的支撑,永远是低到尘埃里的苔米。我们都曾是苔米,只是努力开花而已。

不知为何,想起你,我就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是的,那时的我们从来都不是优秀自信的孩子。幸好我们倔强的皮囊下,仍然有梦。

我不禁哂然,这基因的纯粹,不可改变。不管好的,还是坏的一面。

我相信人的选择很重要,往往成为命运演绎的伏笔。不管你是平步青云者,还是平凡的普通人,选择之初的第一步很重要。

今天的你,犹如过河之小马,很努力地实践着自己的梦,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费尽思量。完全不同于在家慵懒惫賴,被我嫌弃被我怼的你。

自你成功考取学校和成班,竞选班委,再到后来的戏剧大赛,以及全国英文写作大赛夺冠,其间所遇见之人和事,从没那么容易过。常常你在手机那头说,我在这头听。我仍记得你电话里的抽泣和诉说。我一次又一次地听你一边擦干眼泪,一边说,你相信只要不放弃,定否极泰来。

溦,这些或悲或喜的过往,都将磨砺并成就未来的你。

成功固可喜,而真正令我自豪的是你勇于战胜困难,战胜自己的勇气。

你Wendy姐推荐你,去“乡伴”做义工。你选择了最远的云南阿者科,也是最美的一处“乡伴”。那是终年云雾缭绕的地方。山清水秀。远离人群。只是那里山路百十弯。我不安的心,终于入定。

我承认起初我是怀疑的,脑海里尽想象电视网络上的负面新闻。后来我对你此行的支持,来源于对你姐姐的信任,对你的信任。再后来看着你发来那里绝美的图片,以及工作生活状态,那是一个远离尘俗,一群年轻人,共建乌托邦的地方。我真愿自己可以年轻个二十岁,与你同行。

在小地方生活久了,网络上的雾霾重重,不辨是非,这很正常。人们习惯了怀疑,年龄越大越怀疑,习惯用自己的经验教条指导他人的人生。听得不入耳,不听就是。有道理的,还是听一听为好。兼听则明。

不过,我觉得人活一世,总得相信些什么?才不至在这人生的长河孤独至生命的尽头。你不妨多走一走,看一看,找一找,那些我们这个社会极度缺失的,我们称之为信仰的东西。

人的一生得经历多少,才能将“刚”炼成绕指柔的“韧”。

这需要信仰。哪怕这个信仰只是最简单的“真”和“正”。这是我半生的“积蓄”。尽管我的口袋很单薄,但我可以自豪地说,我的精神财富还是很富有的。你尽管拿去。不过按你的性格,属于你的,自己一定去寻得。

命运的轮回,像是藏在积雨云里的闪电灵犀一指。不用言语道断。

我明了你渴望飞翔之翼早已张开,我亦不愿你被父母之爱绑架。或许因为我也曾年轻过,偶尔还有不时闪过的梦的涟漪,看着你眼里倔犟而勇敢的光,我愿意放手,任你翱翔。飞往未来的朝阳。

此刻睡梦中的你,定是阿者科云蒸霞蔚的梯田和稻草顶的蘑菇房。

你的位置分享,已在中国版图的疆域,插上小半个红旗。

我亦向往之。向往插上红旗的地方,向往你所经过的每一处地方。所以你至,我亦至。

有人说三岁看老。那太过武断。人这一生的轨迹,如天空的云,晴雨难料。

我无法预知你的未来,但昨天和今天的你,早已浇筑了未来的你。不用猜想。平安就好。快乐就好。

胡适说:“昨日种种,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从今往后,怎么收获,怎么栽。”

你在用脚步去丈量,用手去“栽”一段属于自己的长城,迤逦在人生路上的长城。这样辽阔的长城,我当成全。

溦,你怎么收获,怎么栽。我只静待你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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