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与迷茫——读《推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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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365训练营极限挑战第2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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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毕飞宇的书是因为他获得了茅盾文学奖。我可能一时有些从众的心理,想着既然获奖,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不妨读来看看。

买了四本,读了两本,另两本搁置书架,不是书写得不好,是我忙乱且懒惰。

如果论文笔,我更喜欢毕飞宇在《小说课》里的飞扬与诙谐,是一种挥洒自如的昂扬情绪感染了我。

读书的过程,是对作者了解和理解的过程,我常常想象毕飞宇拿一枝粉笔头,唾液横飞,神彩飞扬地把自己和学生都讲得很通透、很畅快,让小说人物形象用一种崭新的面目出现在大家面前。

但是读小说和写小说又不大相同。
读小说可以自由发挥,将小说情节作各种想象和分解。而写小说需要构架,当确定了一种小说结构时,容易陷在一种思维里,没了自由发挥的空间,便少了一种畅快。

《推拿》是压抑了心性的一本小说,也是一本心理描写特别细腻的小说。

推拿室里是一群盲人的小社会,因为生计、因为爱情将生活交织在一起的盲人小社会。

盲人之间除了猜疑与狡黠,更多的是内敛与隐忍。王大夫对弟弟啃老的猜疑与隐忍,对小孔爱的隐忍,对不得不替弟弟还赌债的隐忍。还有沙复明对病痛的隐忍,对与张宗琪生意分歧的隐忍。小马爱而不得的隐忍,徐泰来面对爱情时也是隐忍,实在是一部人类天性压抑史。

那种压抑是无声的,盲人的世界里盲了眼睛,也迷了心。大多数盲人是沉默的,他们用沉默筑起一道堡垒保护自己,也用沉默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以我相信,盲人的精神世界活动格外丰富多彩。但他们丰富的想象该怎样展开呢?我也很好奇。

如果你从来没感受过光与色,又如何去想象光与色的世界?那些想象甚至比我们正常的想象还要光怪陆离。沙复明对都红美貌的想象。小马对小孔身体的想象。作者甚至用一章的篇幅描写金嫣对婚礼的想象,各式各样的细节,各式各样的排场,金嫣在她的无色世界里给火罐、给滋味、给花生、给勺子给筷子给一切事物举办着她想象的婚礼,如痴如醉。这些想象带着声音带着味道,却没有颜色。

所以,当电影导演也夸赞都红特别的美,沙复明却在焦虑地问:什么是美?而徐泰来面对金嫣的拮问,回答说:你好看,比红烧肉都好看。

无法无拟时,只能用平生的触觉与味觉感知美,这样的遗憾才是对人内心的一种触动。

在一片压抑之中,金嫣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她是文中唯一一位张扬的盲人。所以金嫣是带着万丈光芒出现,她为了追求爱情而来。

金嫣在她的盲人世界里听说了徐泰来有些凄美、有些悲凉的的爱情故事,便爱上了他。为了得到徐泰来的消息,她在徐泰来工作过的推拿中心隐忍等待,一旦得到徐泰来的消息,她便奔赴千里,只为爱情而来。她甚至用心计结识徐泰来,用清楚的事实将蒙在鼓里的徐泰来捉进感情的瓮中,一步步赢得爱情。我们甚至不能说金嫣攻于心计,那只是一种迫切拥有的小计谋、小可爱。

盲人在自己的沉默中也有迷茫,对未来的选择,对伤害的逃避,一如都红的心高气傲,一如沙复明的执着,一如小马的决绝离开。不在沉默中消亡,便在沉默中暴发。

所有的隐忍之中,唯一的一次暴发是属于王大夫的。王大夫的弟弟欠了赌债,却无所畏惧,只等年迈的父亲,盲人的哥哥承担责任,自己仍自逍遥快活。王大夫的隐忍是在哪一刻开始暴发的?在他辗转生计的时候?在他舍不下小孔的时候?还是当他感知到父母的悲伤的时候?那些艰难困苦是刺激他暴发的导火索吧?当他面对讨债人一刀一刀切割自己的身体时,内心强大的力量透纸而出,让人心疼。

虽然我不能完完全全地体会盲人那些敏感又多疑的心态,但我实在能理解残缺带来的心理不适和挣扎。当美丽被感知,盲人的可爱与自负,一如常人,当生活被压抑,盲人的坚强与倔强也如常人。

平平淡淡的笔触,将一个个跃然纸上的人物所藏的内心世界,交给了读者,交给了每一个路过盲人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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