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头像》丨 小说

       每一次打开QQ,总会下意识的去看看明如的QQ,然而,心里又总是在失望,依旧是灰色头像,依旧是那句每回看了都让我心里难受的留言:感觉呼吸的痛

  明如还是没能从伤痛中走出来……

  明如和她丈夫大刚都是我的好朋友。多年前,我们都还在一个本来前途很光明的企业里工作。原本以为会在那个生养我们的江淮大地上平平淡淡相守到老的过完一生,可是,在经济改革的浪潮下,企业盲目投资,导致其所实施的“鲲鹏计划”全面折羽,直至一个二级国企日不敷出,负债累累,最终被同行兼并、收购。于是,我、明如、大刚和几十位同事一起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被外派到南方工作。新公司在广东A市一个偏远的小镇上,相较于以经济发达闻名的广东来说,这里落后、贫瘠的让人不敢相信。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新创业、新开始的艰辛与困苦接踵而至。好在我们都有一颗年轻的心,还有从头开始的创业梦想。

  大刚并不是专业型人才,但他聪明肯学,又能吃苦耐劳,他在我们这群同事中也是第一个崭露头角的,公司对他很器重,特别将他作为后备干部人才培养送到老基地去学习了三个月。明如和我则分到了一个部门,朝夕相处,她的苦也看在眼里,大刚子不在家,孩子还小,家里全靠明如一人操持,上班也很累,但从没见明如抱怨过什么,天天乐呵呵的,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明如说她是在农村长大的,从来就不怕苦,更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在大刚培训回来后,被公司委以重任,作为一个基层干部,大刚可以说付出了全部的心血。随着事业逐步成功,夫妻间的裂痕也渐渐的增大,起因很平常,奋斗中的大刚完全将家当成了一个旅馆,眼里只有工作,再也见不到别的人、别的事,明如的劳累与辛苦、委屈和无奈,甚至是他们最最宝贝的女儿小雅的成长和学习已被他完全忽略了。大刚也很委屈,他说:我所做的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以前在农村吃了太多的苦,好容易考到大厂工作了,别人还来不及羡慕了就倒了,现在努力些,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可最让明如受不了的是,大刚将在家贫时一个钱掰成两个花的习惯变成了“爱好”,工资高了,家里条件好了,他依旧将钱看得很重,从不会主动给明如买点什么,说他人好,也孝顺吧,可是逢年过节给父母拜节费时两人总免不了为钱闹上几句。这让明如很窝火,总觉得她根本不在大刚的心中,这样的日子也不是明如想要的,明如不怕吃苦,只想要个能心疼她的老公。矛盾在争吵中升级,直到明如身边出现了一个肯花心思安慰她的男人郭子,郭子是个感情上受到过伤害的男人,漂亮的妻子背叛了他,一句话没丢,就扔了他和女儿跟人跑了,在他的眼中,明如是个过日子的好女人,在他生活最狼狈的时候,是明如照顾了他的女儿。结局不难猜测,明如和大刚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但明如付出了她一生都没有摆脱一种心伤的代价。

  事业上升中的大刚在明如父母眼中是个好女婿,父亲扯着明如的头发,叫吼着:贱货,苦日子都过过来了,放着好日不过,去找野男人,你们俩不会有好下场的……一次次的谩骂将明如推离的越来越远,亲情也被推的更远。父亲和姐姐一起找到公司领导坚决要求严惩第三者,让破坏别人家庭的郭子没有好下场。一场场的争斗,最终使明如下定决心和大刚正式分手,因为她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想要小雅,但大刚说她这样的女人不配当母亲,死都不会让她带走女儿,对大刚的亏欠之心让她觉得没有理由再去争什么,包括她最爱的女儿。

  明如和郭子一起离开了公司,去了总公司新开辟的一个新基地。那里的条件更苦,日子很艰难,因为离小镇很远,生活上很不方便,但明如已然决心从头开始,好好过日子,这些苦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但精神上的压力却与日俱增,因为他们的事闹的太轰动,郭子的前途尽毁,原来的专业被闲置,在一个被刻意安排的岗位上尴尬度日,所有的情形都很清楚的表明,他没有任何的升职空间。郭子变了,事业上受挫直接导致经济收入的减少,以前的他是个开朗的人,现在也不出门和人交际了,吃过饭就往电脑前一坐,整夜整夜的打游戏,渐渐的由一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模样长成了一副“人到中年”的样子。

      明如还有说不出的苦,大刚对她恨之入骨,明如离开后,在明如还未正式和郭子办结婚手续前已抢先再婚了。对于明如而言,除了他们的女儿小雅,他们之间已然是两条平行线了,但大刚却在逢年过节给明如的父母拜节时总会说,还想着明如,只要她回头,就马上离婚。于是明如父母就通过家族里别的长辈传话给明如,劝明如离开已经没有前途的郭子。明如是那种敢作敢当的性格,她说: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明如和郭子的婚姻注定是没有受到长辈祝福的婚姻。

       明如的心中的苦涩直到知道怀上了宝宝时才被冲淡了一点点,很多人都劝她:是二婚,凑合着过就是了,能过一天是一天,过不了的时候就抽身走人,犯不着生个孩子束服自己。但明如说,不论怎样,也要生下这个孩子,郭子现在的情况不好,人也没了斗志,有了孩子就会再有希望的。他们俩高高兴兴的听音乐、查食谱,做足了迎接孩子出生的准备。但明如姨娘的一个电话,让明如的心彻底的掉入了冰窖之中。姨娘说:明如妈知道她怀孩子后,咬着牙说:明如和郭子都是心不好的人,只顾自己,拆散了家庭,生下的孩子不是死胎就是残废。明如的精神彻底垮了。她想不通母亲怎么能这样恨她,兄弟姐妹中,她才是最孝顺的一个,听从母亲的话嫁给了大刚,无论经济多困难,她总是不忘孝顺父母,在姐妹们以各种理由拖欠赡养费时,明如也总是悄悄的多拿些贴补父母,即使为钱和大刚吵过多少回,她苦自己也没忘记问问她妈手头紧不紧。可是,现在母亲恨她恨到连肚子里才4个月大的孩子都要诅咒,这是明如万万不能接受的事。巨大的精神压力导致明如有些恍惚,一天上班时,孩子没有任何预兆的流产了。一切是那么的突然,但在明如想来,好象又是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个不受祝福的婚姻,一个不受祝福的孩子仿佛也的确是不该来到人世。明如休养了好久也没有恢复过来。精神上的打击让她有些抑郁的症状。

        有一天,她打电话对我说:小雅9月1日开学,我想去陪她报名,晚上能去你家住吗?我很高兴,对她说,你早该回来看看孩子了,小雅也是很想你的。明如没有失约,那天晚上我们聊到深夜,躺在床上,熄了灯,听着明如淡淡的述说,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强烈的爱憎,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明如说:她想离开了,我问她,要是她走了,郭子怎么办,明如茫然的说:是啊,他怎么办?又说:其实我走了,对他也不是坏事。因为孩子,他一直和她前妻联络密切,我也问过他,我是不是多余的人,他没有吭声,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用了很久才明白,女人不能太在意自己所爱的人,至少不能没了自我。明如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听了也很心酸。其实之前她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总是有人有意无意的说些不好听的话,听过最难听的劝告是直接质问我,你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和她做朋友?不论别人怎样说她,其实明如就是一个单纯的女人,单纯的想找到自已想要的爱的女人。默默的听着她诉说,嘴笨的我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话语才能真正安慰了她。

       有些伤,其实只能自己慢慢愈合!

  明如到底是离开了,只说离开公司去了她发小那个城市看看能不能重新来过。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她,但我记得她对我的承诺:我会回来看你的,还有小雅在这儿,你放心吧!因为这句话,我知道对女儿的牵挂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的放弃生活的美好。

  明如,别无所盼,只希望你能找到你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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