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呆瓜休休‖来我家玩好吗

【每篇故事都独立,不用担心没看过前一篇】

大家庭有好几个姨姨,但只有一个舅舅。

舅舅家只有一个男孩海海,他是所有众人的掌中宝,逢年过节给姥姥送的礼,全都被他吃光了,休休们好不羡慕。

可是他孤单得很,不像休休们在三杠排的这群家伙,有熙熙攘攘的玩伴。

海海就特别想和休休他们在一起,受了委屈也总要往休休家跑。

某年夏天的大中午,海海带着哭腔冲到休休家,头发湿乎乎的,大姑(休休的妈妈)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我妈非要给我洗澡,我不想洗,呜呜……”委屈得像刘备过江。

紧张地围着海海的一圈人愣了一下,继而爆笑成一团,搞得海海很不好意思。

夜幕降临的某一天,海海一脑袋汗地冲进院子。跟健健鱼鱼休休一起玩,天黑透了,小孩们还乐此不疲,意犹未尽。

“你咋来这么晚啊,不早早来。”健健说。

“我中午就来了,快走到你家门口时看到树上有个鸟窝,爬上去要掏,快到树顶的时候摔下来晕过去了,刚才才醒。”

……

“来跟海海玩吧。”姥姥说。

“我们家的洋柿子随便吃。(休休在家时只有青青的西红柿,还要磨半天才能吃到。)”舅妈补充道。

“今天别走了吧,衣服就别拿了。”舅舅跟已经一条腿跨上车的休休说。

好吃的诱惑实在是大,休休又有点脸皮薄,扭捏了一会儿,看着鱼鱼坐着三轮车下坡走远了。

休休家刚搬到这里不久,她的小朋友们都在遥远的山的那边。走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恋恋不舍,现在却常常在长长的下午想起那些人。

从没见过的哈萨克族老爷爷赶着马车,慢吞吞地悠然而过。

“那个小孩儿好像是溜溜(休休以前的玩伴)。”休休仰着脸说。

“嗯。”姥姥做着手里的活儿,漫不经心地应着。

“溜溜家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呢?”

“嗯?溜溜家怎么会搬过来,那不是溜溜。”姥姥回过神来,跟休休说。


好几个邻居来串门,一起看电视。

“呦!怎么咬了这么多包?”小男孩星星的妈妈惊叫道,引来众人围观。

姥姥七手八脚找来清凉油,给他涂上。星星还娇气地哼哼唧唧。

妈妈说过,休休的皮甜,最爱招蚊子。确实如此。休休的肚皮上挤挤歪歪的都是大红包,不挠就隐隐地痒,一挠就一发不可收拾。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电视的光亮深深浅浅地变幻。休休在黑暗中把秋衣撸得高高的,露出叮了好多包的肚皮。

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把秋衣撸得更高了,几乎要到脖根,依然没有人发现,虽然还会偶然插一句关于蚊子的话题,但是看不到休休。

休休去南边的墙根下大便,月光凉凉的,黑色的一小只就蹲在那里。

在家总会有鱼鱼陪着她,但现在她不好意思叫任何人,她脸皮总是这样薄。

只是第二天还是得到了关注:“休休,你得多喝水啊,大便干得像小羊屎蛋儿。”

休休有点不好意思,他们怎么知道?

休休和海海在外面玩了很久,忽然发现海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南屋没人,凉房没人,院子也没人,回到姥姥的大房子,发现大家在吃罐头。

“快过来吃。”舅妈叫她。

她忽然就觉得好委屈,在家里,总是人都到齐了才会开始分好吃的。


大人们都在菜园里摘红花,分派海海和休休摘豆角,中午做饭吃。

海海有一个食品袋子,休休空着手。她想起来带来的,常燕燕送给姐姐的那个小黄包,“那我用小黄包”,休休眼前一亮。

海海扔下食品袋,冲在休休前面,更准确地在柜子里找到了那个小黄包。

休休用食品袋。

两个人都把摘好的豆角拿给姨姨看,仰着脸等待评价。

“海海摘得好,休休摘的好多太老了。”

海海一阵欢呼,休休有点委屈。

姥姥带着两个人去吃席,人家给回了红皮鸡蛋,海海和休休走了一路都没舍得吃。

门前的院子里有一大片阴影,扫得干干净净的,铺上凉席,躺在上面慢慢吃红皮鸡蛋。

舅舅又给了俩人三块钱,一人一块五,买了雪糕,买了棍棍糖,还有长长的塑料管里装的彩色糖豆,简直吃了一下午都没吃光。

休休又忽然觉得太幸福了,有吃不完的好吃的。还有房子投出的阴影下习习的凉风,遥遥地看舅舅在阳光下打苇子。

舅舅还在门前铺开成排的麻袋,用毛笔挨个写上他的名字。

休休蹲在旁边,问什么都能得到耐心又温柔的回答,舅舅从不敷衍小孩儿。

傍晚的时候爸爸来了,给送了些菜,休休和海海都欢呼雀跃。

“回家吗?”爸爸问。

“我……”

“别回了,在这儿跟海海玩儿呗。”姥姥说。

“那我回去啦。”

“……”休休又有点懦弱了,没说出口也没决定好要不要走。

爸爸绝尘而去。

姥姥一家欢欢喜喜地开始准备晚饭。

“休休怎么啦?”

“休休想家了?”

“休休没玩够呢,不然不跟她爸回家呢。”

大家七嘴八舌。

“呜哇……”休休不知咋就崩溃了,一连哭了半个小时。

“我想回家……!”

饭已经端上桌了,舅妈给休休找好了她的衣服,姥姥给她装了让她带回家的咸菜,舅舅骑着大杠自行车,夜色中,哐当哐当把休休送回了家。

“你爸回来的时候你不说,还让你舅专门送你一趟……

“吃饭没?啥?饭也没吃?赶紧吃赶紧吃……小孩儿太不懂事了。”

休休被臭骂一顿。

鱼鱼掏出一个青青的小西红柿,这回也不让她分一半了,全都给她吃。

“在姥姥家,红红的洋柿子随便吃呢。”休休傲娇地说,但心里觉得幸福极啦。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休休又跟鱼鱼抢了一阵被子,死死压住一角防止被拉走,满意地沉沉睡去,睡前想到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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