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渝水,忽起忽落,茫茫人生,也清也浊,有功有过,有悲有乐,爱恨交错,情寄山河。
那天晚上,他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朝天门,突然感到一丝震撼,来福士八座高楼前后交错左右起伏,俨如建在波涛连绵的长江水上,高空走廊像座船棺,仿佛储存着长江和渝水千年的记忆。
他突然好奇重庆旧时的模样,但他并不会因此感到期待,在他的记忆里,重庆是破旧的,但他依然强烈想要看一看过去的渝城,因为重庆的记忆太多了,好像快要装不下了,他有了为重庆分担的想法。
久远的吊脚楼
他问父辈,过去的朝天门是什么样?父辈说,过去的男人赤裸上身,头戴白帕,有在码头拉船的纤夫,有在码头挑卖的手艺人,声势盖过了长江打来的浪。还说,过去的房子破破烂烂,有建在崖边的吊脚楼,有建在梯坎边的小土房,模样丑得不可远观。
他不敢想象,老人口中的重庆是如何破败。他翻找了两江交汇处的老照片,黑白画面中的渝中半岛更长更尖,从看不到头的梯坎一直蔓延到停靠码头的渔船,吊脚楼混乱地搭建,渔船也杂乱的停放,渝中像垃圾山的山脚。但山腰的人似乎不少,各个挑着扁担叫卖,走在看不到头的石梯坎上。
他看着老相片的画面,心头感到满足,再看向朝天门上屹立的八座大厦和横跨的一条巨船,满足感变成了自豪的激动,他想真正激动的是渝水与长江吧,千年的养育见证了崽儿们的颠沛成长。
爬坡上坎的童年
回过神来,他不禁开始浮想联翩,找寻自己回忆中的两江四岸。
全是石头梯子!印象中的梯子根本不是如今各个风景街区的梯子,他突然觉得风景街的青石板再残缺也储存不了历史。过往的阶梯每一个台阶窄且滑,潮湿的空气不断抚摸着石材,表面渐渐染成了深绿,他记得一个笑话,上坡再累没得下坡累,上坡路上喘口气下坡路上摔断气,但他和他的小调皮们经常在家门楼下的两百步石滑梯坐着厚木板从坡顶滑到坡底,真是天棒娃儿,没遭摔倒。梯子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他小时候还喜欢跟其他小崽儿在梯子上抓透过树叶的光,谁抓得多谁就赢。现在的他不知道这有啥好玩的,只知道那些斑斑点点的梯子步吸收了数不尽的笑声。
他家就在渝中对门的南岸,出了家门走完那一坡绿梯就能与朝天门隔江相望,要去朝天门最快的方法就是坐轮船,离他家最近的就是野猫溪轮渡。他的小学就叫野猫溪小学,他还记得他的某个同学每天就要坐船来上学,真是胆子大。
野猫溪轮渡与望龙门缆车
过江的时候,他会经常趴在船边向下看,绿悠悠的江水被发动机打起白色的水花,白水花被轮船渐渐甩远又变成了绿波纹,他才慢慢看向远方,那远方就是招待他游玩的朝天门。他每次看到朝天门就激动不已,他老扒拉着栏杆,跳跃着喊快点快点。轮船成了他与朝天门的链接,也成了朝天门魅力的幻象地。
靠岸后,他记得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赖着爸妈带自己去坐望龙门缆车,这是免于爬坡上坎的交通工具。现在想来,带人上楼修个电梯既方便又省钱,居然为此修电车,但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就是游乐园般的朝天门第一个提供享受的玩具。
他又不禁看向了朝天门,没想到缆车轨道还在码头边,虽然缆车都已经撤掉了,但轨道还在,记忆就依然深刻。
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伤,看着朝天门的灯火阑珊,又突然感到了一丝震撼
你是否像他一样突然震撼于渝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