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大海的影子
第八章| 陈东村的晚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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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李由更加的忙碌，很多小商铺都要大量储备一些饮品等着春节卖。但是城东村的乐福超市生意却冷清很多，很多人都提前回家过年，路边的快餐店也提早关门。这天，李由在乐福超市里面懒懒的用抹布把自家的矿泉水上积的灰尘擦干净。

“小李，又来铺货啊？”不知何时，乐福超市的老板娘黄秀秀站在他身后
“黄姐，难得在这里见到你哦。”
“是啊，我也很少见到你。”
“黄姐，这个月多要点货吧，备着春节卖。”
“呵呵，你也不看看我这个小超市面向的人群，都是你们这些外地的打工仔，现在快过年了，人都少了，谁来买水？村里面的居民也买不了那么多啊。”

黄秀秀虽然已经35岁了，但是保养的很好，脸上的皮肤紧致光滑，即使穿着大衣，也能看得出她丰满的身材。每一次她和李由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柔的，令李由有种难以抗拒的感觉。李由看了看店里的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

“哦，我倒是忘记了，这不要过年了嘛，后天，村里开晚会，要不你和你老板说一下，赞助几件水怎么样？”
“这个村还有晚会？”李由半信半疑
“是啊，小小的晚会，基本都是村里的小学生表演，村委会也会出节目，你别看是是村里的晚会，办的很热闹的，还有抽奖什么的。”
“行，我马上和我老板说。”

王总一听说，要给陈东村的晚会赞助饮品，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还说会带上女朋友来看晚会。李由也没见过村里的晚会，既好奇也期待。

一个小小的陈东村，坐落在城市的边缘，这里就算被周边的楼宇挡住阳光，也独有它存在的方式。

“有人在吗？”吴阿婆用她一贯充满力量的声音，敲击着李由的家门。
“阿婆，有事吗？”李由开了门
“是这样的，明天是村里的晚会，现在人手不够，要搬桌椅什么的，想问你们有没有时间去帮忙。”
“我去，我去，阿婆管饭嘛？”还没等李由开口，泡面弟在房间里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跑出来答应。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要是实在没饭吃，等结束了，去我家吃吧？今晚我家还有剩饭，你要不要？”
“嗯嗯，阿婆，今晚我们都没吃饱。”李由听着泡面弟的话，简直是服了他。
“那下楼吧，我炒鸡蛋饭给你们。”

没过一会，李由和泡面弟两个人已经坐在吴阿婆家里吃着蛋炒饭了。其实李由晚饭已经吃饱了，他只是觉得无聊而已，索性就厚着脸皮假装自己没吃饱。而泡面弟是真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蹭饭的机会，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虽然吃了人家的饭，但是自己也帮了人家的忙。每一次对于泡面弟的语录，李由都觉得没有道理，但是也无可反驳。

“啊婆，听说你不经常回来，现在那么冷，怎么又跑回来了？”李由和吴阿婆闲聊起来
“就是因为最近这个村里搞晚会，我才要回来的。这个晚会啊，三年搞一次。我还要上台唱歌呢。”吴阿婆对自己的歌声颇为满意。
“哈哈，好厉害啊，阿婆你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有唱歌的心思。”瞬间泡面弟对吴阿婆很是敬佩。

“这里是我家，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以前我年轻的时候，这里的村民谁不知道我唱歌好听。就是没机会当明星，哈哈哈。”
“阿婆，你真厉害。”李由说道“你看看那些成天在超市外面椅子上坐的老人，每一个都老态龙钟的，不像阿婆那么有活力。”
“哎。”说到这，吴阿婆有点落寞，“你们不知道，那些有些都是我的老邻居，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大家都是在等死。但是我偏不等。”
“那你等什么？”泡面弟想不通，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不应该就是每天无所事事的等死吗？

“我等，我等，我什么都不等。没结婚的时候，家里太穷，怕没人娶我，所以那时候就等着有个人能娶我。后来丈夫死了，我就等我儿子能考上大学。他考上大学以后，我又等他结婚生子。孙子出生后，又等孙子长大。你说我等了一辈子，还没等够吗？我不等了，我什么都不等，我就这样悠哉悠哉的过每一天。”

吴阿婆的话，点醒了李由，活到现在，他也一直在等。以前等快点长大能离开家，现在又等快点赚上钱，能在市区买房离开陈东村。这些等待，好像都很刻意，所以经常会因为没有到来的时间而感到恐慌。

上高中的时候天天都期盼快点读大学，读大学的时候又天天盼望快点毕业。现在总算等到毕业了不在家里住了，但是偶尔他还是会十分的想家。

有时候人很奇怪，眼里总是轻易的看到以后，却容易忽略眼前。

“我要向阿婆学习。”李由心里有个声音说。

第二天午饭过后，李由和泡面弟就跑到村里的小学篮球场帮忙布置。不大的球场，慢慢聚集了更多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村里的居民，没有人无所事事的晃来晃去，都是很自觉的找事情做。中午还空荡的球场经过大家的一个下午的努力，变得有模有样。

离晚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李由本来想叫上泡面弟一起去吃饭，找了半天没找到，反而碰到了黄姐。
“小李，忙完了没，吃饭吧？”是黄秀秀先看到一个人在转悠的李由，主动上前问候。
“哦，是黄姐啊，好啊，我刚想去吃饭呢，一起吧。”李由爽快的答应了。

不久以后，当他回忆起这段简单的对话，总觉得里面掺杂着某些暗示。

两人简单的吃过晚饭，就回到球场等待着演出。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球场上空挂满了彩灯和灯笼，很有过节的氛围。整个下午李由都在整理这些灯，彩灯是三年前的彩灯，很多线缠绕在一起，灯笼是去年的灯笼，里里外外都积满灰。虽然每一个灯笼李由都细心的清理，但是他还是避免坐在灯笼底下，特意找了一个头顶没灯的地方坐下。

可以看得出，整个晚会物料陈旧，台上表演的人冲冲忙忙，台下的人低头交耳，仿佛没有人关心此时此刻在发生什么，反正都是各玩各的。

只有吴婆婆，她独唱一首“甜蜜蜜”，李由再一次被吴婆婆的魅力所折服，一个近八十岁的老人，穿着过时的皱巴巴的裙子，用一种特别的情感在台上唱着甜蜜蜜。即使是晚上李由也能看到吴婆婆那双充满甜蜜的瞳孔。

今晚除了吴婆婆，李由还特别注意了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他旁边的黄姐。刚才吃完晚饭，黄姐还特意回去换了身衣服---穿了一件粉色的连帽卫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年轻。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李由每一次转头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黄姐，都以为是个小女生。

晚会结束之后，吴婆婆请李由和泡面弟去张姐的摊上吃牛杂面。

“哥哥今晚看见两个妞妞都上台表演了。”李由看着正在帮忙的大妞和小妞。
“她们两今晚可高兴了，你看，现在都舍不得卸妆。”张姐看看李由又对着吴婆婆说“吴阿婆，听说今年是最后一年办晚会了？”
“是啊，村委会没钱，你也看到了，晚会用的物料都是旧的。”
“哎，其实没钱是小事吧，真正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没什么人。”李由和泡面弟认真的听着张姐说。

“这说的也是，你看看现在村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过来租房的外地人，这些年轻人可是不屑于看这种村里的晚会的，参与的人少，办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吴阿婆回忆起以前村里的晚会，比现在的热闹一万倍。

李由不得不承认，晚会的确是办的有模有样，但是除了观看的人少以外整个晚会还透露出浓浓的“老土”气息，就连跳舞的孩子们脸上画的妆都很土。就像王总的女朋友说的“这样的晚会，办起来的意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