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失眠,早上将近五点的时候入睡。八点出头便醒来。昨晚一点半已经眼皮酥软,手机一抛,沉入漫漫虚无。
这一觉不短。胃里感到饿,这才醒。醒来瞅一眼门后贴的外卖单子,叫了混沌。
听说混沌这种东西,广东人叫云吞。混沌个头小,一个混沌入嘴,啪嗒不见了。像天空上一朵大云盖住一朵小云,又一朵,又一朵。
事实上这关于“云吞”的含义我并没有打开维基百科查询,也没有翻书。一则出于懒惰,二则,我是个近视眼。我不戴眼镜的时候世界是模糊的,起初不是那么适应和喜欢,但现在我出门却常常不戴眼镜。模糊和不解,给我肠胃里带来的是粗糙的,膳食的浪漫。我觉得我这种时候真是矫情透了。
关于“模糊”我想到一件事。高二,有一次从画室下楼吃午餐,走到二楼我决定和朋友先去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我往里瞥了一眼,好像看到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倚靠在水池边。我吓得浑身一震。走过去细看,不过是个拖把,那棕白的木棍被水池的边缘遮挡住了。
去吃饭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真的鬼魅呢。
朋友说,要不然你就当做是吧。
我说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希望是啊。
这件事情后来由于上菜了我就忘记了。但是后来我来到北方,这里经常下雪。这时候我早习惯了戴隐形眼镜,但是雪掩盖了房屋、树木、泥土、以及人类原本的模样。世界依然不是清晰的,但是,是美的。然而这美又不全然真实。我陷入了庸人自扰的苦恼。
后来同学叫我出门打雪仗。不由分说,拉起手就走。
啪,啪啪,啪,啪啪啪。
打雪仗就是这样的声音。不过北方人打雪仗这样的声音哪里配得起北方的霸气。
“来兄弟们,我们来把矫哥埋了来啊,快来啊。”一群人蜂拥而上。
矫哥手脚都被抬起来,一堆堆雪打在他的羽绒服上,他嘴里吃着雪,喊:“来啊你们来啊,谁今天不把我埋了我就埋谁啊,都别客气。”
我看见矫哥躺在雪里,看不清了。那遍地的雪是朵大云,矫哥和我们是几朵小云,大云盖住了小云。小云在大云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