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便是错过了,不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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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致远!”

  阿豆从账房先生那儿拿银子时,瞥见一青衣正急急往满香阁门外走。便忙揣好了那二两,扯了扯袖子,紧顺着视线跟去。拨开来来往往的伙计,抛掉身后不满的抱怨声,总算在门口拉住了衣摆。

  就在阿豆埋头喘气时,只见那青衣书生俊眉一皱,转头拍掉那只攥着他的爪子。

  “何事?”

  “没事……”

  阿豆气弱,拉开他躲掉出来的客人。见致远眉头皱得更深,又将他拉到门下的石阶旁,稳了稳呼吸,又问他:“你明日可有空闲?”

  “无。”致远抖掉阿豆握着他袖口的手,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若是无其他事,我先走了。”

  “别!”

  “……等等。”

  在致远要转身走去时,她忙叫住了他,两手在腹前紧握,没去拉他,“明日我娘要去寺庙烧香,她说甚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你,想你与我们一同去。”

  “如此,你能空闲不。”

  阿豆有些紧张,说着说着就将看着他的视线移到了脚前的地缝上。

  “明日我已与夫子有约,怎可由你来定我是否空闲。”

  致远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看了看天色,又从旁买来一串糖葫芦,递给阿豆,“阿豆,我急着去药铺一趟,你就先回去吧。”

  她拿来糖葫芦,顺带攀上他的袖子,大眼睛亮亮地看着致远,“我已经把豆腐送到了满香阁,左右无事,就和你一同去吧。”

  见致远又要反驳,她便拉着他向药铺走去,“你好久没送你娘做的胭脂过来,我娘她天天念叨着,我也想干娘了,一会儿去看看她。”

  致远只是叹气,任由她罢。

 


 

到了家时,天色已近黄昏。

  阿豆从致远家出来,穿过一个胡同,便回到了自己家。

  “爹,这是二两银子。”阿豆到家就将卖了豆腐的钱给了爹,眼睛左瞧右瞧,“爹,娘呢?”

  李恒走到柜子前,将小箱子拿了出来,边开锁边念到,“你娘她给吴家送豆腐去了,回来就吃饭。”

  正说着,就见一粗布妇人走进屋里,也将几块银子放进了小箱子。然后转过身看着阿豆爷俩,“明天我去静安寺还愿,你们也去。”

  “明天我还有豆腐要送,我可不愿去寺里。”李恒边说着,把旁边饭桌上盖着热菜的盖子拿开,将桌上的空碗递给阿豆她娘。

  阿豆挤过来拿走空碗,走到饭桶前,“我也不去,寺院太无趣了。”盛好三碗饭后,她叠着碗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圆桌很小,但三人座任有空余。阿豆一直想着,等家里把钱攒够了,去购置个大一点的房子,至少能放个大一点的桌子,这样,就可以放很多菜了。

  阿娘从三个菜盘子里各挑了一些在阿豆碗里,“不去就不去,娘明天与李婶一同去。”

  说着又将一杯水递给呛着了的丈夫,“阿豆,你明日去致远家里一趟,你干娘病了。买些果子去。”

  “好的,娘。不过娘,你何时知道的啊。”

“昨日晌午,致远来送胭脂,提到了。哦,那时,你送豆腐去了。”

“……”

  阿豆顿时无语,只顾回忆着今日中午自己的无赖,一顿饭安安静静地感受着无尽的悔意与尴尬。




  张致远与阿豆从小就在一处玩耍,用旁的词来形容,便是青梅竹马。

  致远从小便没了父亲,阿豆的爹又是空怀志气又次次落榜的穷秀才,时而卖些豆腐,时而也代写些书信,肚子里总有些文墨。

  小时致远没钱读书便跟着李恒学习,也便与阿豆有了交集。

  阿豆爱捣乱,还带着致远一同。八岁时惹上了两个乞丐,打不过也跑不过,致远抱着她生生扛了好几棍子。后来大人来了才吓跑了他们,致远当即就晕过去了。据后来醒来的致远说,给疼得。

  那时致远阿娘以为致远醒不过来了,把阿豆骂了个痛彻心扉。阿豆就边抹眼泪边发誓,不管致远醒过来是残是傻,只要醒过来了,她就嫁给他,名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把她干娘当场给气晕过去了。

  不过好在致远好好的,醒来就嫌弃了她的誓言,说是不能给自己找罪受。她干娘见致远也醒了,想着自己当时说的是过分了些,把阿豆逼得发这誓,就认了她做干女儿。从此,便也相安无事。

  不过,从那时起,阿豆就开始粘着致远了。巷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小姑娘心系着那书生,可那书生倒是有些嫌碍这丫头,两人常常说着说着,就被那书生拉开距离。

  可最终还是由糖葫芦哄得姑娘无视掉书生满脸的嫌弃。

  “我知道你还是想我的好。”

  “我只是嫌那卖糖葫芦的吵得慌。”




  这一年,致远赶考进京,巷子里的人铺成了两道送他。这可是他们这儿头一个可以进京考试的人,乡邻们都十分的热情。

  可再怎么热闹也与阿豆无关了。

  前天晚上七夕,阿豆以送送致远为由约了他出来。他们在城里一个混沌铺子,吃得很香。街上许多成双成对的人来来往往,就连满香阁里一个阿豆认识的伙计今天都约了姑娘,提着灯去看湖。

  和那伙计聊完后,阿豆拿出了一个荷包,精致的针线描着一对鸳鸯。

  “致远,我欢喜你”

  “……”

“等你考完回来,我们成亲好不”

  街上的灯火照得致远的眉头似皱似扬,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凝视着对面阿豆反着亮光的眼睛。


“阿豆”

“我不娶你”

 

  耳朵吞下了这声音,阿豆的嘴角还是扬着的,眼睛更亮了,光亮盈满了她的视线,对面的人模糊得像是错觉。

  模糊的人好像又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从旁略过。

  她好像是一个人回来的,张致远也没有追上来……

  她真的以为,他应是同样欢喜她的,可他就那么直接了当的回绝了,真真是一个字也不必造成误解。




  外面吹锣打鼓的欢送,阿豆爹娘也在。

  阿豆在屋里睡着,梦着昨晚的提灯,哪也不想去。




  今年,阿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早几个月前阿娘就接了好几个说亲的帖子。阿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计划着荷包的事了。

  致远走后,阿娘就将帖子给阿豆看,“阿豆啊,你已到了成亲的年纪,就不要成天胡缠着人家致远了。”

  她将帖子放在一边。

“娘,我嫁最贵的!”




  致远去赶考的路上一直在想,走前那晚自己应是说的太多了。

  见不得阿豆的眼泪,就把自己想的全说了,过分了些。

  致远当然是欢喜阿豆的,从小喜欢。但自己要是高中,需要娶一个大人的千金来巩固地位,不然的话,有些不好办……

  从来没考虑过要娶阿豆的他,这时也有些怨念,怎么不给他多一点时间思考。当时只想着不能耽误了她,如今再细下想来……

  回去再跟她好生念叨。




  阿豆模样生的美,大何家的二公子也欢喜她的模样。

  但何家好歹也是京城四品何氏一族的旁支,阿豆这名字入不了堂。

  想当初,也是阿豆出生时,一个上门化缘的和尚说这孩子二八年华前不能有名字,不然有灭顶之灾,才免去了姓名。

  如今,便叫了李静姝。

两家已互换了生辰八字,也定了良辰吉日,九月初八。




  致远回来,已是年底。榜单未明,意却已决。本便不是追名逐利的性子,考取功名也只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都怪那些书院里满腔抱负的人,整天胡说八道。

  等回到家后,不管阿豆是什么态度,不管她生气与否,先去请媒人向伯母把亲提了。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就算她赌气不嫁也不行。

  “书生,你想什么呢,这碗面都要吃掉你一个时辰了,怎生还在笑。”面铺的老板已经看他好几回了,每次都在傻笑。

  “我想我媳妇。”

    又是一脸傻笑……




  十一月。

  静姝已成婚两月,致远也已到家。

  “娘,我要向阿豆提亲,您去请个媒人吧。”

  “…… 阿豆,阿豆她,两月前就成婚了……”

  致远如五雷轰顶,顿时愣得坐到了地上,两眼毫无焦距地瞪着。

  大脑一片空白……




  满香阁里一场宿醉,掰开人群,撞坏摆摊,被骂几声,被打几下,跌跌撞撞到了何府门前。

  他望着轿子随着大门吱呀打开向他迎面抬来。

  “是……阿豆吗?”

  “……”

  “ 是李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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