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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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种下小麦的种子。种下种子很重要。就如同种下梦想。

冬天的麦苗就裸露在田野上,依靠自身的力量抵御寒冷。梭罗说:“别的东西都寻求庇护去了,凡是能卓然独立于寒风之中者,一定都具有天神般的勇敢,它们以自己的骨气为天地灵气所钟。”小麦,就是这种具有天神般勇敢的植物,可以安然度过北方的冬天。

春雨贵如油,雨落在院子里很美好,落在麦田里更金贵。等雨的麦田就像是等爱的人们。雨中的麦田缠绵生动,微风吹拂泛起微微麦浪,亮滑如墨绿锦缎,大自然的美,从来都是朴素端庄,饱含生命的气势,给人活着的灵感和向上的力量。

这场雨过后,麦苗定要疯长,四月里若是看够了春花,不如漫步田野看一看风吹麦浪。雨后的麦苗疯长,一天一个模样,蹲在麦田里,侧耳倾听,似能隐约听见它们拔节的声响。

看见这葱茏墨绿的麦苗就莫名想起菖蒲,觉得它们有几分神似。麦苗非菖蒲,没有菖蒲的香气。唐诗宋词里的菖蒲是为生活增添情趣的,麦苗的清香却可以结出粮食供养生命。

粗心的我其实没有感觉到曾经乌黑发亮的头发是怎样一根一根变白的,但粗心的我总能发现,长在地里的小麦它们一天一个样子了,前一天麦穗还鼓鼓的包在叶片里,后一天再看就齐刷刷全露出头来。

小麦开花。很少会有人在意这细如针尖的花朵吧!初开时金黄,后变为乳白色,所以开花的麦穗会呈现金黄和乳白两种颜色,花开变色这一点很像金银花,只不过金银花初开为乳白色,后随着花开持续变为金黄色。轻轻嗅时有小麦本身的清香味儿,这清香不会让你联想到风花雪月,它只会让你想起馒头的香,面条的香,饺子的香,烧饼的香。北方人喜欢面食,这样的食物清香足以让你感受到生命的富足与踏实,人间烟火里的好。不要小看美食的魅力,也许某日一顿刚刚出锅的葱香油饼就足以让人心花怒放,直奢望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小满时节,夏至未至,麦粒盈满,布谷鸟初啼,小麦将熟未熟。初夏未央,一切刚刚好。

再过些日子,小麦就收割了。现在都是机械化收割,速度之快,今天你看到的是一片黄橙橙的麦田,明天再看就是麦茬子。

万物生长,尤其是庄稼,一季生命,短暂而蓬勃。一茬一茬播种,一茬一茬收割,其实播种和收割的都是光阴。

农村的老人总爱说,吃了新麦就又长了一岁。如今新麦蒸的馒头已经吃上了,就又长大一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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