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说:“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哭红的双眼。这种情景,我经历了无数次。一次次的心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变本加厉,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我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出家门,就往机场赶,先转机道洛阳,再坐汽车道重庆,转火车到长沙……最后到澳大利亚。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他再找到我。
谁知到了澳大利亚的酒店,他却已经在房间里等着我了。我顿时感觉血液倒流,手脚冰凉,脚步再也迈不动了。“你,怎么,怎么会知道的?”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恐惧与颤抖。
他却一脸天真道,“怎么了,姐姐不想见我?”
我没答话,扔掉行李箱,连忙往外跑。可是门被锁住了,我怎么也拉不开。刚想折回去跳窗逃走,却被他抵在了门上。他一只大手钳制住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我别过脸,不想他碰我,他直接改捏我的下巴。就在我感觉,下巴快要被捏碎时,他的唇附了上来。我无法动弹,越挣扎他扣的越近。还附到我耳边,轻声威胁,“姐姐,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我哽咽,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如果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伤害过你,我道歉。请不要这样对我。”
他的手从脸上移到腰部,“怎么会?姐姐对这么好,怎么会伤害别人呢?就是太好了,才要藏起来啊!”
说完打横抱起,把我轻放到床边,拿手铐铐上我的一只手,限制我的自由。
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不激怒他,“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他蹲在我身旁,鼻翼在锁骨处轻蹭,“说什么放过不放过,我只想姐姐成为我的人,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试图与他理论,“自从嫁给你,我有和其他人有多说过一句话吗?你还是不满足。我去上班,你要求我身边不能有男同事;我参加同学聚会,在场的不能有男同学;就连打滴,都不能是男司机。我就算整天被关在家,你还觉得我会偷偷给别的男人打电话。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姐姐,这是厌恶我了?有新欢了?我只是想一直和姐姐待在一起,我错了吗?”
我看他油盐不进,不再与之争论。正在计划下一次逃跑。
昨夜折腾的太晚,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发现他不在身边,暗自有些庆幸。上次自认为已经准备的十分充分了,可还是被捉了回来。看来这次得从长计议了。
起床,刚收拾好自己,就有佣人送来了午餐。我轻嗤一声,“呵,现在是连房间都不让我出了?”
佣人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机器人。我沟通无果,对着房间里的摄像头道,“我要见你。”我知道他一定每时每刻都在摄像头后看着。果不其然,大概五分钟左右,他就出现在了这个房间。
他一进来,就快步朝我这边走来。脸上挂着微笑,眼睛亮晶晶的。在我身边蹲下,略微激动的握住我的手,“姐姐,你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我厌恶的抽出手,质问道,“为什么换掉李婶?不是李婶做的我不吃。”
他收起了微笑,看了看空着的手心,眼神也变了,“我为什么换掉李婶,你应该心知肚明。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只是辞退了她。不然,你知道她会是什么下场。”
我咽了咽口水,没有开口。确实,他的处事风格我再清楚不过了。
看我不再言语,他端起桌上的瘦肉粥,舀了一勺,送到我嘴边。脸上又挂上了之前的微笑,略带着些威胁的意味,“怎么?姐姐还是想尝李婶的手艺?那需要我现在给她叫回来吗?”
我妥协了,闭了闭眼,吃下他喂的粥,“不用了,这粥挺好的。”
他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脸上的笑也真了几分,“原来姐姐不是想李婶了,是想要我喂你呀!我很乐意为你效劳呢!”
我敷衍的点点头。
吃过饭,看他心情还不错。我提出想和他聊聊,他欣然同意了,但有一个前提条件不许说他不喜欢的话。
我背靠落地窗,“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他圈住我,下巴婆娑着我头发,“姐姐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最喜欢姐姐了。”
我双手用力,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的喜欢太沉重,我承受不起。”
我越推,他就抱得越紧,“这辈子,你逃不掉了。下辈子,下辈子我就放过你好不好,姐姐?”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我停下推搡的动作,用尽全力回抱他。呵~,我竟然又对他心软了。
他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便离开了。他走后,我就后悔了。我捶着自己的胸口,悔恨道,“怎么可以?我怎么会再次心软?我不是要逃离这里吗?”
可是现在我根本无法与外界接触,想逃出去怎么可能?只能从长计议了。
晚饭后,他又来到了我房间。
我冷冷问:“有事?”
他却带着一脸甜甜的笑,“我怕黑,来找姐姐睡觉啊!”
他这样的笑,让我害怕。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是被这样的笑给蛊惑了,之后,这笑便阴魂不散了。这笑就想罂粟花一样,美丽的让人上瘾,可之后面临的却是无尽的深渊。我往后退了几步,“你别这样笑,我不喜欢。”
他收起了笑容向我走来,“不喜欢?不对呀,你之前不是最喜欢我的笑容了吗?说它让你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我往后退,“我现在又不喜欢了。”
他冷笑,“呵~,女人都像你这么善变吗?”
我已经退无可退了,被他抵到了墙角。“说,你喜欢上了谁的笑?我们把他找来瞧瞧。”
我双手护胸,做防御状,“没有,只是你那不达眼底的笑意,让我感到可怕。”
他双手握住我的腰,轻舐我的耳垂,呼吸滚烫打在我的侧脸,“怕我?我怕你才对,怕你逃走,怕你不要我。”
我别过脸,“哼~,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他再一步靠近,俩人身体紧贴,“这我控制不了,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你困在我身边。所以不要总想着逃走,好吗?”
我试着推开他,“我也求你,放过我好吗?难道非要我死吗?”
他直接咬上我的嘴,恶狠狠道,“我警告你,最好别有这个想法,否则我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你如果敢死在我前面,我就抱着你的尸体过,让你下辈子也摆脱不了我。”
他把我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在我身边躺下。“你为什么就一定要离开我呢?我又不会伤害你。”
我背过身去,不想看他,“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我呢?换个人喜欢不好吗?放过我不行吗?”
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我,“不行,不是你就不行。可能你还没教会我,怎样正确的爱自己所爱吧!”
我还想说什么,他强行转过我的身体,堵住我的嘴。一吻过后,他声音暗哑,“别说这些我不想听的,好不好?”
我咽了咽口水,最终没有开口。
我早已麻木,任由他在我身上留下细细密密的吻痕。“姐姐现在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了?”
我没回答。
他将我禁锢在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想将我揉进他的身体。直到我吃痛,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
他却在那自言自语,看着我道,“就总是这么乖,该多好。”说完又自我否定。“不,调皮的你,我也喜欢。”说着兀自抱紧我。
第二天早上,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来,我睁开眼,看到他熟睡在我身旁,竟然有了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睁眼,我们四目相对。犹如初遇般的笑容,在他脸上出现,给我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早!”
面对这一幕,我愣住了。真怀念之前的美好。
我试探的搂上他的脖子,“早,小栩,你回来了是吗?”
他的回答打破了我美好的幻想。他回抱我,“当然,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放开他,“我是爱你的,但我也需要我的独立空间,你明白吗?我想要的爱,是平等的,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而不是这种一味的妄想将对方据为已有,将对方变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将我的手放在胸口,“诺诺,感受到了吗?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吗?”
我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愿再多交流。
他却说,“你现在都不想跟我交流了,是吗?”
我无语,“我觉得我在对牛弹琴。我在跟你讲我想要的爱情,而你却一直在强调你那偏执的爱。你给的爱已经给我带来负担了,那我宁愿不要。”
我的话激怒了他,他把我按在床上,压抑着怒火,威胁道,“姐姐,收回刚才的话,我还是会像之前那样爱你的。”
这种场面我已经见怪不怪了,竟露出了微笑,“我现在是不是只会激怒你?你面对现实吧!我们从你帮我办离职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
他却一脸不在意道,“那我就让时间退回那之前。”
我有些害怕道,“你想干吗?”
他不以为然道,“孙医生跟我很长时间了,让他帮帮你,你会忘记的。”
我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小心翼翼道,“他是内科还是外科?为什么我会忘记?”
他抚上我的脸,阴森森道,“别害怕,你见过的,他是心理医生。”
我不确定的问:“你之前也对我做过这样的事?”
他说出的话让我战栗,“告诉你也无妨,他对你进行过一次催眠,效果还不错。但你劣性难训,竟还是想逃跑,巧的是竟然还成功了。”
我试图挣扎,发狠道,“你太可怕了, 你这个变态,你畜生,你不是人?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他翻身下床。
我害怕了,妥协了,“到底怎样才能不见他?”
他悠然道,“我想回到之前,想让你像之前那样对我好,你若能做到,这次就先放过你。”
我赶紧下床,过去抱紧他,垫脚去吻他。他弯腰接受了这个吻。
我道,“这样满意了吗?”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梁,“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我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你的身体。”
他搂着我的腰,把头放在我的肩上,“但你主动给的,我从不会拒绝。”
说完吻了吻我的脖子,拍了拍我的背。“不过我很懂得知足的,我不奢望你一下子变回从前。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他心情还不错,“你不是最喜欢晒太阳了吗?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去晒太阳吧!”
我迫不及待的想走出这个房间,就算只是到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我点点头。
他拉着我的手,走出房门。我有些惊讶,“这,不是我们之前住的房子?”
他回答,“嗯,你不是喜欢晒太阳?这个季节,北方太冷了,怕你不喜欢。”
很快我们到了院子里。这里不像市中心那样高楼林立;也不像彰显财富的别墅;它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院中还有一个秋千。
我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这,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样子。”
他搂着我的肩膀,“还差一个葡萄架,才完美。你的话,我都记得。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占有欲,一想到你可能会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我就嫉妒的想发疯。”
我拉着他,一起坐到秋千上。“我开心的时间不多,不要打破这片美好,行吗?”
他听到我嗔怪的语气,竟然笑了,“姐姐,你已经好久没有用着语气跟我讲话了,这感觉真好。”
说完立马闭嘴,靠在我肩上闭目养神起来。
2021-10-12
坐在秋千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回忆过往。这恐怕是我第一次,静下心来,捋顺我的记忆。因为之前房间里的话,我意识到了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些许偏差。
我们第一次见面在社团的迎新会上,我刚当选会长,而他刚加入社团。我比他大一届,他脸上总是挂着那样的笑,然后,然后……
我发现我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了,只是隐约记得发生了什么,但当我想要回忆细节时,却总想不起来。
我叹了口气,决定先放弃了。这些事,回到房间里慢慢想好了,不能浪费这么好的上午。
他听到我叹气,睁开眼睛,“姐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是太阳太刺眼了吗?”
我摇摇头 ,“不是太阳太刺眼,可能是现在不适合晒太阳了吧。”
他扭头看着我,“姐姐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无奈一笑,“我哪敢呀?”
他起身,扶住秋千,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在嘲讽我?”
我睁开眼睛跟他对视,“嗯,你理解的没错。”
他笑着看着我,但他的笑让我感到可怕。“我是最近太顺着你了吗?让你觉得可以随便惹怒我了?”
我心如死灰,“哼~,记忆你都可以随便抹去,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不过你也没想到吧,我对你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是记忆残缺不全,骨子里还是想逃离你。”
他抓着我的肩膀,“你想起什么了?”
我不答反问,“怎么对孙医生的专业不信任了?还是怕我想起什么恨不得杀了你?”
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只不过是在诓他罢了。
他伸手,叫来管家,“找孙医生过来。”
说着直接将我打横抱起,扔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孙医生就进来了。她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口道,“林小姐,我们开始吧!”
我开口问道,“你就是孙医生?”
她点头。
“你做这样的事,晚上睡得着吗?”
她冷冷的开口,“我怕什么?医学就是要帮人减轻痛苦,我这么做是在帮你。心灵上的伤痛是无法用药物疗愈的,那不如抹去,能快乐几时是几时。”
我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差点就被她说动了。“抹去,并不是从来没发生过。造成的伤痛也是实实在在的,一点不亚于外伤。你们凭什么认为抹去了记忆,就连痛苦也抹去了?身体是会记得的。”
遗憾的是,这位孙小姐并没有收到影响。“类似的话,上次就已经听过了。林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反抗,否则整个催眠过程,吃苦只会是你。”
说完,眼疾手快的给我打了镇定剂,我就逐渐昏睡过去。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浑身没力气。这时小栩,推门进来了。
我无力的扯出一抹微笑,“小栩,来了。我要吃葡萄。”
他便先到洗手间洗手,然后坐过来给我剥葡萄皮。我吃下之后,熟练的拿纸巾结果葡萄籽。
我一边吃,一边问,“小栩,这是哪儿啊,我为什么在这?”
他一边“伺候”我,一边开口,“这是我们的新家,之前的工作不是不顺心嘛!再加上我们公司战略中心转移,我们来到了个城市生活。”
我点点头,重复他的话,“哦!我工作不顺心?但现在想想,那些都不过是小事,那个公司不加班,哪个公司没几个令人发指的同事,真不至于辞职。”
他把葡萄塞进我嘴里,“放心,我养得起你,受那委屈干嘛?”
我张开双臂,“嘴这么甜,抹蜜了吗?快来,让姐姐抱抱。”
他附身过来,抱紧我,然后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甜吗?”
我笑了,摇摇头,“太快了,没尝出来,你这不行呀!”
他露出坏坏的笑,开始挠我痒痒。“让你笑我,哼~。”
当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的时候,他再次吻上我的唇,这次和刚刚的完全不同。他灵巧的进入,并不断探索,直到我喘不过来气,他才停下。还蔫儿坏的问,“甜吗?这次尝出来了吗?”
我羞红了脸,把头蒙进被子里。他赶紧把我扒拉出来,“好了,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
我稍稍有些惊讶,“我们结婚了?还结婚很长时间了?”
他点点头,“嗯,我的老婆大人,我们的结婚两年了。”
我甩甩脑袋,“我怎么都没什么印象了?难道是睡懵了?我睡多长时间了?”
他握着我的手,“你呀,今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到了脑袋,医生说还好只剩最后几阶,没什么大碍,所以就让静养。”
我挠挠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说完摸着肚子,“小栩,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总觉得小栩特别开心,可是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这天晚上,我拉着小栩,缠着他让他告诉我最近到底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可是他回答:“你今天叫了我十五次小栩,两次老公,还主动关心我……”
我疑惑,“这有什么可开心的?我不一直都这样吗?”
可他的开心程度让我心里毛毛的。
这天小栩有事要处理,便出去了。我有些无聊的站在窗边发呆,没办法小院里的大家好像都不愿意搭理我。我反思自己,“我就这么招人厌吗?”
站了一会儿没意思,准备去睡觉,眼神一瞟,“嗯,这是什么?”
费劲的扣出来,原来是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赶紧逃。我看着这张纸条,心里纳闷,“这是我的字迹呀!这写着玩儿的?但是为什么要塞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我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从没出去逛过;小栩整天守着我;家里的管事,阿姨们,也从来不与我交流;关键,房间里还装有摄像头,这张纸条就像是导火索,因为纸条也好,小栩的反常也好,我都要活明白。
我将纸条撕碎,将它扔进垃圾桶。晚上,小栩回来了,我熟练的帮他脱下外套,然后将拖鞋递给他。“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他疲惫的点点头。餐桌上,我提出想出去工作。但他以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拒绝了。
我拉起他的手,向他撒娇,“小栩~,你看看,姐姐在家都快长毛了,你就同意了吧!嗯~”
他无奈的看着我,“你就知道,我根本没办法拒绝你。这样吧,我秘书最近要休产假,要不你先顶一阵子。”
我有些为难,“啊~,可是我没做过,怕做不好,我还是……”
他打断我,“其他免谈。”
我叹了口气,“好吧,做你秘书就做你秘书吧!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他示意我坐回去,“嗯,你后天再去吧!明天我给她批假。”
吃过饭便和管家去了书房,如果不是管家是男的,我都要怀疑他们有一腿。
回到卧室,就紧紧抱着我,“为什么突然想出去工作?”
我知道他肯定知道了什么,“我总待在家里,会与社会脱节的;而且我也有我的理想,有我想成为的人。”
他不在继续这个话题,“今天我不在家,发生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便直接告诉他了,“哦,我今天在窗户那,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赶紧逃,这房子之前有人住吗?”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哦,那可能是之前房东家小孩的恶作剧吧!”
我“赞同”的点点头。
一夜无梦。第二天吃早饭时,我提出想去附近逛逛,买些适合职场穿的职业套装。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让设计师来家里就好了,何必出去晒太阳呢?”
我撒娇,可是这次竟然行不通。他对我一切都好,可就是不愿意让我接触小院以外的世界,我心里的疑团更大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上班了。我看他不在家,便尝试出去买衣服。但家里的人没一个愿意放我出去,我只好在家里选衣服。
第二天他非要开车载我,我怕同事看见了不好。
他却说,“没事儿,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夫妻。”
我有些担忧,“ 要不我还是出去找别的工作吧?你们同事会说闲话的说我走你们同事会说闲话的,说我走后门什么的。”
他却肯定道,“放心,不会有人这么说的。”
果然刚上班还是很顺利的,只是我感觉融入不进去。大家好像永远都是积极的,开心的,对我都是轻声细语,笑脸相迎。即使我工作上出现了失误,她们也每一句重话。这不合理呀!我又想起了那张纸条,我总感觉我的记忆是凌乱的,断断续续的,“难道我精神出了问题?怎么老是感觉不踏实呢?”我对着梳妆台自言自语。
他视线从杂志移向我,“嗯,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同事们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他合上杂志,“你这么好,他们应该对你好。”
我涂好护肤品,走到床边。“小栩,你是不是对同事说什么了?”
他把杂志放好,一把揽过我。无奈道,“我能跟他们说些什么?”
说完,搂着我,给我盖好被子,还有节奏的拍背。“别想那么多,是她们要对你好,你就照单全收呗!”
拍着拍着我就睡着了。我做了个梦,梦里的我好难过,好无奈。我极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始终睁不开。哭着哭着就醒了。
小栩打开灯,心疼的抱着我,轻声安抚我。“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问我做了什么梦,我一时又答不上来。
“不知道,梦里我睁不开眼,但就是想哭。”
他轻拍我的背,“好了,醒了就没事了。别怕啊!”
我点点头,跟着他躺下。他就这么一边拍着我,一边跟我说话,直到我重新睡着。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为什么大家更客气了呢!这样的工作氛围让我很不适应,我准备先坚持一周看看,之后再和他提换工作的事。
可是下午的时候,大家明显紧张了起来。可我却有些无所事事,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大家添麻烦。这给我带来了深深的挫败感。
晚上回到家,我问,“今天大家都很紧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却只是揉揉我的头,“没什么。”
我一听到这三个字,就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的员工吗?为什么我感觉我只有我在吃白饭?我本来是想坚持一周看看情况的,可刚才看了你的态度,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他握住我的肩膀,“你冷静一点。”
我直接拉下衣服,把被捏红的肩膀给他看,“是谁更应该冷静一点?”
他放开了手,“对,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你为什么非要辞职呢?”
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非要我当你的秘书呢?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圈子?”
他失控的抱紧我,“不,不,你不能离开我,换工作之后呢?换人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只是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和我离不离开你有关系吗?”
他突然变得好不自信,“你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你有了找新的工作想法;那你如果看到比我优秀的男人呢,你会怎么做?”
我感觉我在对牛弹琴,不愿交流,转身回了房间。
他冲着我的背影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出去工作的。”
我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蹬,蹬,蹬”上了楼。越想越生气,越想脑袋就越疼,总感觉类似的事情之前是不是发生过。
我又想起了那张纸条,那明明就是我的字迹。我想逃?逃离小栩吗?为什么?越想脑袋越疼。
不一会儿,他上来了。我不想让她发现我头疼,强装没事。
他推门进来,“老姐姐,对不起。我刚刚话有些重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反问,“你声音大,你发脾气,我都不会很生气。每个人都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我理解。今天我们情绪都不稳定,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吗?”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心不静。我想摆脱这样的感觉,但是我找不到原因,始终无法疏解。
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到小院里转转。看着院里的花,随风浮动;看着月光,皎洁无瑕;微风轻抚,心里舒坦了不少。抬头看看卧室的窗,“小栩,在找工作这件事上我是不会妥协的。”打定主意,便回到卧室准备睡觉。
我一躺到床上,他仿佛有感应似的,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不要离开我之类的。我笑了,抱紧他安慰道,“放心吧!我怎么会轻易离开你呢?结婚又不是儿戏。”仿佛听到了我的回答,紧皱的眉也慢慢舒展,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我长舒一口气,也缓缓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们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只是谁也没先开口。
今天走算是交到一位新朋友了,办公室新来了位实习生。因为我也才来没几天,所以我俩就“报团取暖”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栩主动给我夹了一块牛腩,“多吃点。”
我点点头。
他试探着开口,“办公室新来了个实习生,你俩很聊得来?”
我把牛腩塞进嘴里,“比跟其他同事近一点吧!至于你说的聊得来,我觉得同病相怜更贴切。都是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看着大家都能各司其职,自己却无所事事,不知该从哪入手。”
他没再多说。
只是下午调令就出来了,小刘被调到分公司了。
我直接去办公室找他,“小刘被调走,是不是你授意的?”
他平静的看着我,我像料定了这个时间点,我会来找他一样。嘲讽的开口,“怎么,才相处一上午就舍不得了?”
我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后退一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谄媚,不讨好我的,真正的同事。被你无缘无故调走了,我来问一下。你何必对我冷嘲热讽?”
他冷笑,“我冷嘲热讽?我没让他走人,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我反问,“他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
他将手中的文件扔了一地,“他错在跟你走太近,错在因为他让我们的矛盾更加激烈,错在是个男的,错在我看他不顺眼。不过,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刚认识半天的男人,跟我吵是吗?”
我觉得很累,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我们压根就不在一个频率上。
我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写了辞职报告交给主管,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
不久后他也回来了,脸色很不好。“你就因为他要辞职?”
我不想再争辩,“随你怎么说。”
他走进,将我逼至墙角,用力捏着我的肩膀。低吼,“回答,是还是不是?”
我尽量忽视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是,是,怎么了?这样回答你满意了?”
他的手从肩膀移到了脖子,眼睛通红,带着威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无法胁意味道,“你喜欢他?你爱上他了?”
我直视他的眼睛,“怎么会?怪只怪他太快被调走了,要让我们多相处几天,还就不一定了!他年轻,他善良,他阳光……”
还没说完,他就听不下去。手上的力道加重,令我无法呼吸。我倔强的不让眼泪留下来。就再在我以为他会杀了我的时候,他放手了,摔门而出。
我摸着劫后余生的脖子,大口呼吸。“真是讽刺,我说不喜欢他,你不相信;逼着我说喜欢他,你又抓狂。你到底想听到些什么?”
这一夜,他没有回房间,我想了许多。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越来越觉得那张纸条就是自己写的,但我为什么需要写纸条来提醒自己呢?还有为什么对写纸条这件事没一点印象呢?难道是因为从楼梯上摔下,磕坏了脑子,导致记忆出现了问题?那我其他记忆会不会也出现了问题?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无法解释。不能与外界交流,没有一点主动权,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下楼吃早餐,刚好他也在。我主动提出,“我们聊聊吧!”
他擦擦嘴,“没有什么好聊的,小刘不可能调回来。”
我摇摇头,“不聊他。”
他略微放松,靠在椅背上,“别的工作也不行。”
我把餐具往桌上一放,“你凭什么管我?我只是嫁给你,并不是卖给你,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更没有资格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
他笑了,“没权利?没资格是吗?反抗并不是靠一张嘴就可以的,有本事你逃出去啊?”
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或者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点点头,“你是打定主意我逃不出去吧!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就来呀,谁怕谁呀?”
我直接拿起餐桌上的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反正照昨天的情况,继续激怒你,很可能会死在你手上;让我一味的顺从你,讨好你,我活得也难受。不如一了百了。”
他站了起来,想伸手夺过餐刀。
我站起身来,往后退,直接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印。“别逼我。”
他靠近我,“别激动,刀子危险,你先放下,我们再谈好吗?”
我摇头,“你最好别再靠近我,我要出去工作,接触社会。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可以三餐在家吃,晚上10点前到家,如非工作,不和男同事交流。”
他点头,“我同意,我同意,你先把刀给我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刀划得更深了。“送我去医院吧!我太了解你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然后我的意识就越来越模糊,之前的过往就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循环往复。
我睁开了眼睛,旁边的机器吵的我心烦。一睁眼便看到不想见的人,我又闭上了眼睛。
他声音激动道,“姐姐,你醒了?怎么样?还有那里不舒服吗?”
我不耐烦的开口,“别用小栩的语气跟我说话。”
他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厌恶我?不,不可能。就算我辞退了他,你也不应该这么生气啊!”
我嘲讽的笑了,“怎么?是不是还想找姓孙的催眠我吗?我告诉你,不管再重来多少次,我们都会走到这一步。”
他靠近我,握着我的肩膀,极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别逼我。”
我心如死灰的看向他,“逼你又怎样?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养好了,回去,不还是一个活死人。还不如一了百了呢!”
他发了恨,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我什么都顺着你,只是不想让你劳累,你就这么恨我!”
真是可笑,“不想让我劳累,还是不想让我与外人接触?不想让我劳累,还是想限制我的自由?不想让我劳累,还是对我不够信任,或者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他一字一句从嘴里挤了出来,“既然你想撕破脸,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对管家道,“联系医生,马上办理出院,回家养伤。让家庭医生准备好,二十四小时看着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我抬头看着他笑,“脖子上的伤还没愈合吧!”说完立马动了脖子,扯开了伤口。钻心的疼,血液渗了出来。
他赶紧捂住我的伤口,“医生,医生呢?”
我定定的看着他,“来了也没用,我不接受治疗。”
他嘶吼,“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自由。”
他使劲点头,“我答应你。”
“我不相信你,你发誓,用我的命发誓。”
他一手捂住我的伤口,一手发誓 ,“我,林峰发誓,若林诺痊愈之后,不给她自由,她必不得好死。”
我满意的笑了,“我曾经看不起那些为了威胁别人而伤害自己的人,觉得他们太愚蠢。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们有多无奈。”
话音刚落,医生也赶到了。一边帮忙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一边责怪道,“病人现在需要静养,静养,干嘛还要刺激她。不想救,当初就别送过来。”
吃了定心丸,接下来的时间我安心养病,谨遵医嘱,只想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终于一周后,医生同意出院了。一出院,我便收拾东西离开了那个像家又不像家的地方。
我给了他离婚协议,但他没签。不签就算了吧!得到自由就已经很开心了,况且我的内心也并不是特别想跟他离婚。他愿意拖着,我也就无所谓了。
我找了个新工作,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也会偶尔来找我吃饭,虽然我们俩人都不怎么说话。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我们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我忍不住先开口了,“你多吃点儿,是不是瘦了?”
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我,“哦!好。”
我不在说话,低头吃饭。
再之后他每回约我,都会带上一束花,就像刚恋爱时一样。我们也会聊聊这几天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就像朋友一样。
我调侃,“我们这样的关系,还真是奇怪。说是仇人,倒也算不上;说是朋友,倒也算不上;就连陌生人我们也做不到。”
他一直低着头,“诺诺,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
我微微一笑,“都过去了。”
他看向我,“我把之前的人都遣散了,房子也卖了,也每周都会抽时间去看心理医生。我能搬去和你住吗?”
我一听到心理医生几个字,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筷子,“不用了吧!我那住不下。”心里还想着要不要退了房子,回去住公司提供的宿舍。
他可能看我神情有些紧张,连忙开口,“你不要有压力,我就随口一说,没房间就算了,我不过去就是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决定搬回公司宿舍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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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有着婚姻关系的普通朋友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