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缓缓驶出了长沙站,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车厢里有点冷,大家都在看手机、聊天,窗外阳光斜照了一抹、投在小桌子上,电线乱七八糟的,都在后退。
大学这四年,长沙重庆成都,往往返返不知道有几趟,家里收集车票的盒子堆了厚厚一叠。现在要给长沙说再见了。没有认认真真的跟同学告别,我是爱哭鬼啊。离别很难。
站台和车厢里的故事,也积累了一叠。
第一次坐火车,是和炼炼一起从巡场到宜宾,手里握着票,一路超兴奋奔向站台。现在这趟车早被取消了,据说是因为4.5元的票价实在维持不下去。好几年过去了,巡场火车站的样子都模糊了,到宜宾后干了什么也忘了,只记得在回学校的火车上还拿出了英语试卷拼命的赶,做阅读做完型还写了作文,光线很暗,隧道里橙色的灯光不时照进来,一明一暗的,折射的是疯狂玩耍后的焦虑。
高中毕业后坐火车去成都找兼职,坐的是夜间火车。凌晨根本不想睡,坐着或者直接站起来观察“各类睡颜和睡姿”,不亦乐乎。听着如雷的呼噜声、看着傻张开的嘴巴以及无所顾忌的缩在地板上的身躯,算是细细观察了“最自然状态下的人类”。那时真是个好奇宝宝。
随后就是13年九月拖着行李去长沙了。L在宜宾送我,想坚强一点来着,可转身就哭得稀里哗啦,眼睛哭花到找不到车厢,定下来才找到第五节在哪里。对的,居然还记得,是5号车厢。上了车后继续哭,哭完了就看书。那时候好乖,坐一趟车看完一本书,延续到大二下学期。后来就是看剧了…
在长沙除了寒暑假根本回不了家,所以偶尔也坐火车出去玩,去衡阳、去岳阳、去黄冈。印象最深的是从岳阳回长沙那趟,几个小伙伴玩一整天累得不行还买了站票。真站不住了直接垫报纸在地上就坐下,因为是国庆期间,人多,车厢过道人来人往的,坐一会儿就得起来让人,顶讨厌喊着“香烟啤酒饮料、瓜子花生矿泉水”的售货员——车子一推来我们就得贴着壁呀!
最惊慌的一次应该是和妈妈一起从成都回宜宾那趟了。她做了手术,客车坐不住,特意订了卧铺。我在硬座车厢。 是在白天,可万般求情列车长也不准许我留在妈妈旁边。她不容易出远门,对大的时间和空间都没什么概念,有次她问我到底是哪一年生的,有次很惊慌的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在干嘛、隔家那么远会不会把自己搞丢。她极少坐火车,或许那一次又是第一次坐,所以在宜宾停车的时候都来不及下车。中途只停几分钟,少数乘客下了后就是蜂蛹的人往车上挤。我从硬座车厢下了后径直跑到妈妈那节车厢,隔着玻璃窗看着她还在茫然的坐着,而门口都是上车的人了。看着我惊慌的示意她才下了车,而行李却没顾上… 很快就要发车,只得跟列车员说明情况后我飞快的冲进了车里,再“逆行”而出。气喘吁吁的把行李扔一旁,看着火车慢慢开走,我们都笑了,尽管妈妈有点尴尬…
最感动的是小芳宝宝陪我那次。她本可以直接从福建飞到重庆的,但想着一年咱们也见不上一面,就先到了长沙,再一起回家,说长长的时间可以用来聊天。是不是跟个撒比一样啊,聊天是好啊,可在直角的座位上怎么熬过长长的夜晚呢? 凌晨三四点,她趴着睡着了,我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那样子的她。后来翻照片时她看到了,说角度不好,光线也不好,又显胖,必须删。可是那个样子也是很迷人呢,怎会删呢。现在每个人上传的照片都是美美的不可挑剔,大概真真触动自己情感的也不是那么多。感谢情人一般的闺蜜带给我感动。
有18小时的站票,也有腊月二十几的春运票,还有遇暴雨延误7小时的晚点票,还有开学季到了车站才发现因为学生证取不出来的票… 说起都挺“悲剧”, 可留在学生时代的这些票根也有着它们的美好,像我曾拥有着的那些美好一样。
2017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