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魏yuan

一

风吹过，雨打在手臂上，疼。

我习惯了晚上走在这河边的路口，听着略带忧伤悲凉的女声歌唱，歌声随着树下吹来的凉风，飘到了湖面上。湖面如镜，纵然有风，也无法掀起让人察觉的波澜，一艘老船静静地停靠岸边，岸边是一字排开的树，在这样整齐形状之下，他们将整齐的路灯灯光打散，落到地面上，一片，或一点，斑驳的黄，蠢蠢欲动，一闪一闪。

看不到再多的行人，我只能自顾自地由左，到右，由右，到左地来回张望，看什么？不知道，只是想寻一个可以让自己如同发神经一样，貌似散步，实则顶着寒风，如同自虐般徒步的借口。

二

思绪在脑海中萦绕，我想到了昨夜大学同学强哥的电话。

强哥，是曾经一起憧憬明天的小伙伴，毕业多少年了，我们一直有联系，上次见他，是他的婚礼上。

“强哥，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电话过来了，啥事呀？”

“有什么事咯，看这么久没联系，打个电话问候下呗”。

我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在生活中，很少去主动联系别人，就算是朋友或者亲人，这不是我冷漠，而是我想着见面聊天比电话里的寒暄更加让我感到舒适。

“最近好吗？强哥，还在老本行还是换地方了”

“老地方，没怎么动，这个月初，本来想着去另一个公司，但觉得行业一样，就算了，没啥动力再走来走去了，你呢？还是老师吧？”

“是的类，还是老师，除了当老师还能干嘛咯？不做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可以在社会上生活？”我貌似开玩笑一样打趣说道。

“我也一样呢，有时候想想，真不知道自己要是不做现在这行，我可以干嘛，好像我真的被自己现在的职业套住了，是不是自己懒了，是不是自己好高骛远了？哎…”

“知道这些道理，又能怎么样？强哥，你发现没？我们从大学开始憧憬，如今还是如此，真是专业憧憬一百年呀，哈哈哈哈”。

一句玩笑话，让刚才还有点叹气的强哥，笑出了声来，气氛变得如同当年那样的轻松，尽管笑是片刻，但能够跟熟悉的人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挺好。

生活的颜色已经不是当年的新松绿，它变得有些枯黄，我们都迷茫，但是显少跟对方袒露这些内心担心的地方。

三

风大了，树被吹得沙沙作响，雨小了，四周空气却变得愈加冷，我继续走着。

我喜欢回忆的时刻，是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那段时间，我和一位邻班的同学小顺子，一起考到了县里的学校。因为我们都不是本地人，初来咋到，一切都充满新鲜感，我们学着努力工作，学了摩托车，学了做当地的美食，周末，我们聚在一起，或是到周边乡镇感受风土人情，或是到田间，领略山水花草，一年多下来，去遍了县里面的好地方。

那时，不知道什么是压力，只知道珍惜当下，让每时每刻充满欢笑。

那段时光被一些照片留住，我可以时常拿出来看看，之后我们都相继离开了那里，相继有了家庭，我和小顺子见面的次数也变成了一年偶尔的小聚。一年一年，当我们再次见面时，轻松的口吻已经越来越少了，话题总是逃离不开事业和前方，在和小顺子聊天时，我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躁动，和奋力生活，不断努力的面貌，他想努力将生活撕一道口，让他流出血来。

后来，听闻他家里人患病，他四处筹钱奔忙，没有办法再在事业上搏斗了。因为是重病，花钱已经多达几十万，我经常打电话鼓励他。我跟他说：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多少能帮点。他每一次接电话，都很忙，都只简单说：好，谢谢啦。曾几何时，我去他的城市找他，难得的坐下来跟他小聊了下，他无奈地表示：原来觉得什么都有希望，看到我爱人的化疗单，我觉得人啊，别较真了，有些命，就得认。

四

嘟……嘟……前方的车响起了喇叭，闪了好几下车灯，灯光刺眼。

路旁，一对母子在争吵。母亲拉扯着孩子，孩子一次又一次挣脱，貌似绝情，丢下母亲往前走。母亲呼喊，声音有些嘶哑，喊多了，孩子毫无反应，母亲蹲在街边，开始哭泣，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

孩子冲到了远处，反头看到哭泣的母亲，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站了几分钟，回来拉拉母亲的手。

我看得出神，我理解这位孩子的行为，初中年纪，总想着自己已经是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年纪，不愿意听长辈的话，总想着眼前有大把大把可以放肆，可以挥洒的时光，不想自己被束缚，争吵，是这个年纪的每个人都有过的经历，随着长大，慢慢明白，为你哭泣的人，才是你人生中最关心你，最在乎你的人，慢慢明白，你的生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个人能心满意足地看着你，微笑。

五

毕业八年了，强哥，小顺子，我们还是如此平庸，努力挣扎地走在路上。

我们面临选择，我们有时陷入忧郁，这些生活的情状在一点一点地告诉我们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和菜头说过的一句话：拥有梦想的人不做选择题，他们只做证明题。

风继续吹着，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