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帝都的朋友不多,薛清算是一个。
薛清是警察,两三年前因合作一个灵异案认识,那个案子我们一同经历了生死,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平时因为大家都忙,我们很少见面,但微信上常联系着。
我晚上睡觉有关机的习惯。
因为魂魄其实就是一股能量,而手机很容易接收这种能量,晚上人的阳气弱,开机将手机放在枕头边,是很容易中邪的。
有些怨灵附身不到人的时候,就喜欢暂时在手机里栖身。
轻则手机的主人霉运连连,重则生病招灾。
其实不只是手机,像电视、pad这些电子产品,都有这种问题。
而手机,又比电视这些更容易招邪,因为手机跟人直接接触,个人信息也多,大家也习惯带在身上,或放在近旁。
扯远了,话说回来。
这天,我起床开机,看到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是薛清发过来的。
“中午有时间吗?十万火急!!!”
短短一句话,用了三个惊叹号,看来薛清确实是遇到棘手的事儿了。
薛清跟小丁不一样,人比较稳重,如果不是真的有棘手的事,不会用这种语气。
我立马给薛清回拨过去。
电话里薛清的声音有一丝疲惫,他说是监狱里出事了,具体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等见面再说。
监狱一般阴气很重,是很容易有怨灵出没,所以一般监狱在修建的时候,都会请人看好风水,布好辟邪压制之物。
再加上监狱里很多重刑犯的杀气很重,一般鬼魅也不敢兴风作浪的。
我很纳闷,监狱里能出什么事。
洗漱一番,我便打车去东四环的一个咖啡店,薛清说的出事的监狱就在东四环附近。
我很久没来过这边了。
以前在东五环住,去市里上班,经常会路过这里。
说实话,这边的风水不是很好,东五环边上有一个很大的垃圾填埋场,附近又是监狱,以前还有一片坟地。
可以说,这边是孤魂野鬼的乐园。
后来之所以搬离那边,也是因为不胜其烦。虽然它们对我造成不了威胁,但整天看见这些也烦。
有时候遇到它们作怪,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后来有一次,我住的小区,一个女人从家里跳楼了,掉下去的时候直接被树枝扎过,挂在树上,死得特别惨。
据说还是刚生完孩子。
别人都说她可能是产后抑郁,只有我知道,她是招了脏东西。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
虽然我窥见了因果,却不会随意去改变,以免影响天道轮回。
像这样的事情看多了,我便离开那边,重新觅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定居,大概有四五年,没有来过这边了。
这次过来,感觉这边煞气比以前更重。
我点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等薛清。
刚喝了一口,薛清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来不及寒暄,他迫不及待给我讲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最开始是有一个死刑犯,莫名其妙的在狱中暴毙。据薛清的描述,死状极其恐怖,连他这常年看尸体的人,看着都觉得恶心。
我大概描述一下,觉得害怕的宝宝,可以跳过这段,直接看后面的事情发展。
那个死刑犯,虽然在监狱中,但是现在监狱条件好啊,三餐不错,作息规律,不但没瘦,反而比在坐牢前还胖了,大概有一百八十斤的样子。
而他的尸体,只剩下不到一百斤。
为什么会这样呢?
首先,他的肚子上有一个篮球大的窟窿,据薛清描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肚子里钻出来,把肚子给撑破了。
诡异的是,他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全部不翼而飞。
而整个人,就像被风干了一样,面目全非。
后来是做了基因鉴定,才确定尸体确实是他。
因为他是重刑犯(据说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被单独囚禁,所以这件事只有狱警知道,犯人里并没有人知道。
有人非正常死亡,监狱把这件事就报到了警局。因为这事儿比较诡异,警局就让以前处理过诡异案件的薛清来负责。
薛清查了死刑犯的资料,这人也是个变态,几起案子的作案手段也相当残忍,调查了一番之后,他认为是冤鬼索命。
当然,这种理由,不能直接写到报告里,便随便写了个理由,结了案。
因为此人本就是死刑犯,上面也就没再追究。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过了两天,又有一个犯人,以同样的方式暴毙。
这回这个死了的犯人,是个强奸犯,判了三年,已经劳改了两年多,还有几个月就出狱了。
这次除了狱警,还有同屋的几个狱友看见了,那几人当时就吓尿了。
其中一个还大叫有鬼。说之前几天就感觉到不对头了。
说有鬼这个人,叫吴瞎子,在外面的时候靠坑蒙拐骗生活,经常装成瞎子给别人算命。
这次进来,是因为拐卖小孩。
薛清虽然不相信他真的看到鬼,但在监狱这样警卫森严的地方,能做出这种案子的,要说是普通人也不太可能。
当时他就想请我来帮忙。但新来的领导不相信鬼神之说。还把他批评了一顿。
没过两天,就又死人了。
就这样,半个月之内,已经陆续有六个人遇害。
领导这才觉得有点压力,默许了薛清来找我合作。
薛清查了,这六个人,在社会上没有任何交集,入狱原因和时间也各不相同,性别也有男有女。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这座监狱服刑。
我点点头,听他讲下来,心里也毫无头绪。
这种死状,以前没听过没见过,没有什么案例可参考,于是我决定去实地考察一番。
薛清要帮我买单,我没客气。反正他有办案经费,可以报销。
我们出了门坐上他的警车,朝四环监狱疾驰而去。
到了监狱门口,一股让我都心惊的怨气在上空盘旋。
我能感觉到这股能量非常强大,但奇怪的是,怨而不邪,非常纯净。
如此纯净的灵魂,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怨灵,是一个婴儿,甚至是没有出生的婴儿。
但婴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怨念和能量?又为何会出现在监狱里?这点是我想不通的。
我先默念了一遍避鬼咒,避免邪祟近身,然后才跟薛清进去。
因为我们到这里时,是午后两点,全天阳气正旺的时候,能不能找到那个怨灵,我还真没把握。
进去查看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异常。
薛清有点着急,说难道他想错了。
正说着,我看见监狱旁边有一个医院,突然心里一动。
我问薛清,平时这些犯人,如果生病,是不是就送到这里?
薛清说是的。
那,有没有犯人在这里生孩子?
薛清说,那倒不会,因为女犯人在孕期,是可以保外就医的,有些罪行比较轻的,甚至可以不执行处罚。
这就奇怪了。我心道。
奥,对了,前一阵,这里倒是收过一个孕妇,但不算是生孩子吧。薛清突然想起来说。
什么情况?我忙问道。
原来,一个多月前,警方抓到一个吸du的女人冰冰,被抓的时候,孩子已经胎死腹中。
当时考虑到她是孕妇,根据相关法律,警方对她做出行政拘留15天不执行处罚的决定,教育了一番,就放了。
没想到,半个月后,冰冰又因复吸被抓,离谱的是,胎死的孩子,竟然还留在她腹中。
原来,她将怀孕当做挡箭牌,来规避吸du被抓的惩罚。
而这个死胎,已经在她肚子里呆了两个多月了。
薛清说到这个女人,频频摇头,说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疯狂。
冰冰拿怀孕当挡箭牌,不是一次两次了,三年时间里,她因为吸du被抓五六次,每次都处于怀孕期。
因为长期吸du,基本每次都是死胎。
这次被抓了之后,被送到监狱旁边的医院将死胎打掉。
听到这里,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婴灵,应该就是冰冰这次打掉的胎儿。
因为先天不足,在妈妈肚子里,就不幸夭折的婴儿,本来是可以转世投胎的。
而它的妈妈,在它夭折后,因为一己之私,将它禁锢在自己肚子里,无法入土为安,魂魄错过投胎的时间,从而成为怨灵。
冰冰的子宫里,其实还留着之前三年堕掉的五六个婴儿的怨灵(堕胎的婴儿是无法投胎的),他们长期被du品浸染,成为很强的负能量,与这次怀的胎儿的怨灵融合在一起,成为毒胎。
若她在其他地方,将这个毒胎打掉,也许也没什么事。
巧的是,她打胎的地方,阴气极重,又加强了婴灵的力量。
我让薛清去查一查,之前死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有吸du史。
他一查,果然是。
他们身上的气息,跟怨灵的母体很像,于是将它吸引过去,进入他们体内,将精气吸干,再破肚而出。
我让薛清照我的要求去准备了一些东西。
等太阳下山后,我在医院和监狱之间摆了一个祭坛,开始做法。
夜晚给这里更增添了一份神秘寂静。
我闭眼念着往生咒,心里一片空明,一阵阴风吹过,我看见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孩走了过来。
它长得挺可爱,像刚会走路的样子,摇摇摆摆的,张开双臂,奶声奶气的说:姐姐,我好冷,抱抱我。
我知道这是灵婴幻化出来的。它此刻如此可爱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迷惑我,然后乘机上身,我才不会上当。
不过对着这么一个婴儿,我还真下不了手。它其实也挺可怜的。
我问它,你为什么要害人。
婴灵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说,姐姐,我饿,我冷……
我说,姐姐送你去投胎吧,别再害人了好吗?
灵婴一听我说要送它投胎,立刻换了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我不投胎,我不要做别人的孩子,妈妈坏!妈妈坏!
唉,从来就没享受过母爱,也难怪如此抗拒,我略一思索,问它,你想不想看看妈妈?
这次,它没有反对,又变成一个小婴儿的样子,咬着手指头,最后点了点头。
看来,就算已经成了怨灵,它心里也是在渴望着母爱的。
我心里一阵酸楚,画了一道符,往天上一扔,冰冰的魂魄便被招了过来。
她有点蒙圈,有点害怕,惊恐的问我,这是哪里。
我说不用怕,这是在你梦里。
我指了指婴灵,对她说,这就是你还没出世就夭折的孩子,你好好看看吧。
此刻的婴灵,正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看着冰冰。
孩子?冰冰迟疑着走过去,碰了碰婴灵的脸。
妈妈,婴灵一把抱住冰冰的胳膊,哭了起来。此刻,它不是一个怨灵,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冰冰抱着它,留下了眼泪,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悔恨。
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啊。婴灵的头在冰冰的怀里蹭啊蹭。
我看见它身上的戾气,一点点弱了下去,抓住时机将一张往生符,贴在了它脑门上。
它的身体开始虚化,从冰冰怀里消失。
冰冰茫然的抬头四顾,我说孩子化解了怨气,开开心心去投胎了,不用担心。
说完我闭上眼开始念往生咒,不再理她。希望她以后能改过自新吧。不过看她气运,这一世也没多少时日了,便会去下一世偿还这辈子做的孽。
送走婴灵后,监狱里没再死人了。
被打掉的孩子,会成为婴灵甚至怨灵,三界不收六道不认,不能转世投胎,只能一辈子跟在母亲身边。
所以,我想奉劝姑娘们一句,不要轻易堕胎,父母子女的缘分,是几世修来的,需珍惜。否则,必受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