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我的前半生与军旅结缘 感谢我的后半生终能和家人相伴
那一年18岁,我大一
新生报到,从北京火车站坐着学校的大巴车行驶在首都当时还不算太拥堵的大街上,我心潮澎湃!当车行驶到卢沟桥畔,经过宏伟的校门,进入到广阔的校园时,听着随车大四师兄的介绍,看着院内肩抗红牌来来往往的学员们,我无比向往!当车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驶离学校,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旅程,又在大家惊悚的目光中驶进一个红砖小楼、年代久远的大院时,我的心碎了!当前一秒还微笑着和父母说“放心吧!叔叔阿姨,一路顺风”的师兄班长,转身就挨个按住我们把头发“剃光”的时候,我绝望了!
入学新训三个月结束,才第一次在大四班长带领下自由地走出宿舍营房大门,第一次走进营区的小卖部,第一次有机会用目光丈量这个校园,位于北京朱家坟的基础部~大一新生的噩梦,哦~不是,是摇篮~~。
入伍检验考核,阅兵分列式齐步换正步的分隔点处,听到突然出现的班长们大喊着:“七队的把腿踢高!七队加油!”,我们瞬间热泪盈眶!脑海里闪过的是一日三餐踢正步“一步一动”去饭堂开饭,眼看近在咫尺,结果区队长说踢的不好,带回学员队门口重新踢回来的愤懑;闪过的是白天操课时正步砸地不响,让你自己抱着腿往地上使劲摔脚底板的委屈;闪过的是正步端腿训练,喊1踢出去,喊2收回来,1-2、1-2重复百遍的崩溃。
大一下学期军体课,第一次接触四百米障碍,觉得教员做示范的动作真帅,可自己跑过全程后,才知道“跑完之后想死”是什么感觉。又是上军体课,直接来个1500米冲刺跑,当我们呼哧带喘地跑回来,教员说“热身结束,开始上课”时,我才深深体会想背过气去是什么感受。
每天早饭后去操课,大家整齐的军装、统一的提包,带队走向教学楼,当在教学楼门口解散后冲进教室的一刹那就能判断出今天上课的是谁了,先进去的抢着往后坐,今天上课的一定是男教员,先进去的抢着往前坐,上课的肯定就是女教员~没办法,“当兵当三年、母猪赛貂蝉”是通病,大多军校也是一样的极度阳盛阴衰。
大一学期结束,进行小学期徒步拉练,打好背包,一人一杆枪,开始了围绕京城持续一周的徒步行军。风餐露宿,伴我们走完将近三百公里全程的是鞋里垫的卫生巾和脚底板水泡里穿的针线,还有队干部、教员们那无数次“坚持一下!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望梅止渴般的骗局。
那一年19岁,我大二了
终于从睡觉时一翻身是河北、再一翻身是北京服务区的基础部校区,搬到了梦寐以求的卢沟桥畔的主校区。记得好像是以拉练的形式背着背包走过去的,行李箱等个人物品是“坐卡车”过去的。当我们一瘸一拐,唱着“永定河水……”走进主校区大门时,仿佛我们才上大学的第一天一样兴奋。
都说没有挂科的大学是有缺失的,那么我想我们的大学生活是圆满的。大二的工程力学和电子电工课让大家知道了什么是天书,学期末的补考好多兄弟都是考完这科,去对面考场赶考下一科。就这样,仍有兄弟在成绩开根号乘以10的算法下还是不及格,只能等大四毕业时再给一次补考机会了,我们称之为大挂……
当然,哪里都不缺学霸,要不然每天各科的作业我们都没地儿抄去,我们常常是用功到早饭不去吃,而是集体在寝室奋笔疾书地参照学习,因为今天要收作业了。
提到学校的食堂,现在仍然回味无穷。四五层高的大楼里,天南海北各地的美食都能吃到,东北的炖菜、河南的面条、四川的辣子、云南的米线等等所有你能想到的,偶尔还能看见印度抛饼等进口产品,社会化保障的非常科学,多家公司用美食你争我夺,恨不得把学员都留在自己的片区。也因为美食的诱惑,在超大强度的训练量下,我依然保持着优美的曲线。大学四年,始终致力于学员队体能加强组的全面建设,早操比别人先跑,下午体能训练比大家晚归,孜孜不倦。没办法,训练的越累,吃的越踏实……
大二那个暑假,没有假期!我们全员全装坐了40个小时的硬座,从北京来到了云南,从云南又坐上了军卡,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灰头土脸的被拉到了一个叫马龙的地方,在原成都军区某旅,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部队实习。在那里,第一次有人叫我们“排长”、第一次住进了班用帐篷的大通铺、第一次学会去山上铲草皮背回来铺营区、第一次发现可以用成堆的松针和地板革配合来软化帐篷的地面等等。
野外驻训的条件是艰苦的,天天穿短袖训练后,我才发现原来太阳真的可以把人晒爆皮;天天全副武装跑到几公里外的训练场后,我才知道眼睛里真的可以冒金星;天天练战术都打实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没啥意思。虽然没享受到师兄们形容的度假般实习的日子,但我惊喜的发现,从云南高原回到学校后,我的五公里及格不再是困难了。
那一年20岁,我大三了
经过一年的适应,我们已经能在这个数千公顷的大院肆意驰骋了,当然还得躲着点纠察。周末打球、睡觉,或者集体到外网机房打游戏,日子不亦乐乎。这时,有一种叫“女朋友来队”的公愤开始慢慢滋生,涉及这种情况的人一定要通过美食或者交出饭卡来平息众怒,否则在劫难逃。当然,同班的人也会默契地把唯一一个外出的名额让给他,因为我们是兄弟!
不同于地方大学,军校的学生每天都有一个公开的逃课名额,当然也是除了生病外唯一的逃课渠道,就是站学员队值日。其他人去上课,按要求留你一人在家站岗执勤,看守营产营具。带好帽子、扎好腰带,坐在指定的哨位上,独守整个空旷走廊,这大概是唯一能独立思考的时候。当然,如果是周末轮到你站队值日,你就不会那么心旷神怡了,只会咬牙切齿的看着别人三三两两的奔向球场、机房。
军人的一项职责就是守护,军校交给我们的第一项技能就是这个,除了白天站队值日,还有每天晚上在同一个哨位上,一个半小时左右一班的夜岗。凌晨的岗最难熬,交岗的半天叫不醒人,接岗的迷迷糊糊起不来床……有时不注意,在岗上睡着了,被半夜查岗的队干部逮到,又免得不了一顿臭骂和一份检讨。
大概是大三,在我们都自以为已经成为老司机的时候,学校开始了一项恐怖的工程……本科评价(ಥ_ಥ)于是我们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各种加班加点。英语练口语,标准是能够熟练交流;计算机考一级B,要求随便一考就满分;内务卫生、课堂秩序、体能考核、实弹射击……还有等等科目等等惨无人道的标准,我已经忘记了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像我的大脑已经自动屏蔽掉了那段不太愉快的记忆。
那一年21岁,我大四了
肩上的红肩章洗了又洗,终于开始有些发旧、泛白了,那是属于老兵、老学员的资历。我们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看起了小说,终于能凭兴趣看看没多少的选修课,终于能幸灾乐祸地看着师弟们生涩忙乱地穿梭于课堂和运动场之间,终于能静下心来研究研究科技周的“创作”了。想象中大学生活的感觉终于找到了,久违的自由突然扑面而来,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我们仍很满足。
毕业设计,是大四学员的主要业务,选择一个导师、指定一个课题,整理报告、答辩,再整理报告、再答辩,我们开始了反反复复穿梭于机房和实验室的生活。
毕业季注定是忙碌的、慌乱的,各种科目的毕业考核应接不暇。队列指挥考核分不清东南西北,该向左转时向右转了;按图行进、按坐标找点考核,就知道拿着指北针一顿跑,点没找着还超时了;实弹射击考核平心静气发挥稳定,结果发现打错靶了;体育馆内考核俯卧撑,由于上一项测的体型标准,很多偏瘦的哥们在裤腰上系了压秤的榔头来不及摘下,一百多人一起做俯卧撑,满场的“当~当~当”敲地板的声音,监考教员都忍不住笑了,因为偏胖好几天没吃晚饭的我好悬笑虚脱。一些充满欢笑、糗态百出的时刻,为低沉的毕业季增添了不少色彩。
交论文、领毕业证。队干部手里拿回代表自己分配部队的小旗,宣布命令!打包走人!军队的一切,安排起来雷厉风行,落实起来不打折扣,就是有点手忙脚乱。只来得及在饭堂匆匆刷几顿熟食、喝了几顿啤酒。
谁也不想直接去报到,都知道一进了部队就出不来了,可是昨夜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战友今天就必须要各奔东西了,因为规定的时间到了。广东的去湛江,丹东的奔丹东,吉林的走长春,黑龙江的也飞哈尔滨了,广西、福建、甘肃和东北三省那叫一个快、分散的那叫一个广。都是感觉一阵忐忑,也来不及结结实实的告别,只能临行前挥挥手,打个保持联系的手势,拖着皮箱上路了…还有很多来不及当面道别的,只能望着寝室的方向、忙碌的背影默默地说了声再见……
至此一别,天各一方,回见!
~ 致我们军旅开始的地方~
手中酒未变,人已非当年,相视而坐,畅快依然情未减,今后患难仍并肩。摸爬滚打,热血儿男。怒发冲冠皆是惘然,明了之时方恨晚。年少轻狂,并肩沙场,汗血交融永难忘。
战友情,源远流长,堪比佳酿,此生得饮,大千世界任我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