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到春节了，人们都盘算着给谁拜年、如何拜年。各种针对领导的拜年计划，其重视和准备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丈母娘和亲舅舅。

        牛遇辛也在做着准备，他的单位所在地是两省交界距省城将近300公里的县城，他是大型国企县分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兼人事主管。类似的公司县里没有几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单位。

        每遇春节，县里的分公司都要给市公司的领导班子、中层干部拜年，按理说，拜年准备的各种礼物送到市里就行，而去年到任的总经理于延京考虑到市上领导家多在省城，就要求将礼物送到省城的领导家中，而这个任务只能由牛遇辛去完成，他反应机敏、周到细致，支出的加油、吃饭、礼品采购报销也方便。

        时间定在腊月二十三，周五，因为这个点他到省城时，领导们也已到家了。吃完午饭，牛遇辛和司机小王就出发了，拉了满满一面包车土特产。

        到省城先联系了市公司总经理商良，商良说他不在，天也冷，让他们赶紧回。牛遇辛纠缠了几分钟，无可奈何后给于延京汇报了一下，于延京很快回复：把东西送到古岳大道75号鸿福小区内9号商铺“夺玉茶庄”。到了茶庄，牛遇辛给迎来的服务员说明来意，服务员去给老板汇报，老板背对大门坐着，但牛遇辛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她是一家劳务派遣公司的负责人，曾给县公司的人事负责人开过会。县级公司的人员工资一直由这个公司代发。12个县1200人，每个月工资300万右，这公司抽16%佣金。想到这，他以最快的速度取下礼品，放在门口匆匆离去。

        第二个联系了公司的顾问崔富东，崔是省里一个单位退休领导，牛遇辛记得有一次崔老来他们县里指导工作，住在县里最高级宾馆的豪华套房。那个月报账时，财务部说那笔费用超标报不了，他拿着酒店的明细给财务看，上面显示消费了一种叫“壮三天”的保健品，女会计看得满脸通红，便不再问。崔老很爽快，迎到楼下，递烟并请他们上去。但牛遇辛经过客气，很快离开了。

        第三个联系了公司人力部白经理，白经理给说了地址，因为牛遇辛负责人力工作和白经理联系多一些，于是就打算进去坐一会，白经理父亲也在家，便给介绍了一下，白经理的父亲还递给他一张名片。牛遇辛脑子骤然涌现出市、县公司多个办公室挂的书法作品，落款不就是白经理的父亲么。牛遇辛清楚记得他们分公司给这些作品的付款数是7万元。牛遇辛是个书法迷，他知道，这个水平还没有入门，所以他立即告辞。   

        第四个联系了公司副总叶雄，他到了叶总楼下，听说叶总离婚不久，不想上去，就让小王上去，不一会，小王下来，见他第一句话竟是：牛哥，咱们算是白活了，你知道领导家里多阔么，每层足有150平米的复式，这里是给第四任买的新房……，他瞪了小王一眼，说：“你知道就行了，别乱讲”。

      按照于延京的要求，他们总共去了11地方。

      牛遇辛在回来的路上决定离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