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迟疑了片刻,冲到女儿房间里,在她额上深深地亲了一口,给她掖了掖被子,匆匆地出门了。
车内,王铮亮忧郁地低吟着:“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窗外,毛毛细雨不失时机地肆虐着,与片片落叶细语,诉说着令人心烦的故事。车灯照不到的远方,黑得泼墨似的,我甚至疑心那里是不是住着一个撒旦。偶尔两个早行人,跨在电瓶车上,慌慌张张,飘飘摇摇地。
熟悉到不用思考的路道,犹如一颗衰草的心脏,在即将停止跳动地彷徨。困惑在天空徘徊,似酒精般流过人体,与血液同流,拷问着假醒的神经:这,就是我的想要的生活?
每天,像一个过客,从家里掠过,快得几乎不留下半点痕迹。晚上到家是十一点,早上出门是五点二十五。时间准确得如同刻板一般,无法更改。夜深回家之时,妻和女儿已然入睡;清晨推门而出,她们还在梦里寻我。生活将亲情慢慢研磨、碾碎,再拉伸成为电波,在空气中密密麻麻地穿梭。
秋风里的校园氤氲着迷茫的味道,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进入校园后的我们都在迷茫里寻找,寻找着可能的方向。报栏旁的桂花如期开放,几栋教学楼之间的玉兰和银杏次第地凋零了。生命在纷繁错杂的行进中似乎还保持着应有的方向,纵使憔悴,依然潇洒。
每次经过报栏,都会情不自禁地驻足,用力的嗅一嗅,眼睛却微微眯起,踮起脚尖用手去够那淡黄的最下端,轻轻一捋,一大把的香甜便落于手心。那株淡黄很美,充满了青春的活泼之气。小花们一个一个地拥抱在一起,一簇簇的,像是一群快乐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打闹。又像一群黄色的小精灵,在枝间轻舞,跳出只属于他们的精彩。
秋日的午后,阳光嬉笑推攘着赶走了空气中的清冷,以一种最明亮,最透彻的语言和叶子攀谈,黄绿相杂的叶子立即兴奋的颤抖透亮,像一页页黄金锻造的铂片,炫耀在枝头,暖风轻轻抚过人的面颊,像慵懒的留声机那呢喃柔软的耳语,又消散在被阳光染上金色花边的叶尖了。此时的我,竟是安然的!
一口气跑上三楼,在休息室坐定,迅速拨通视频电话。丫头两只大门牙“腾”地跳出来,随后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爸爸,昨天我的作文被老师在班级朗读啦!”“爸爸,你知道吗?妈妈太不像话了,居然不穿外套就上班了!”“爸爸,你不知道啊,我们班那个同学啊,太坏了!”“爸爸,再过四天就是中秋节了,你回来吃饭吧?”……
挂了电话,整理好自己,大踏步走进教室,讲台上赫然躺着一盒“草珊瑚”,上午忘丢在讲台上的杯子里居然是满的,一种暖暖的情愫突然开始徜徉。
莫非,明天的明天,依然是晴天?